故乡是一个农村,是一个普通通的沂河边的北方平原小农村,当然说小也不是怎么小,毕竟也有近千户人家,有三四千的村民,有四五千亩的地方,但说实在的是没有什么可称为景点的特殊自然资源,也没有历史遗迹,虽然抗日时期(38年3月)在台儿庄战役前奏临沂大捷中属于前线侧沿,有关介绍中曾多次提到村名;在解放战争中(46年)与陈毅新四军军部相邻,是电台所在,并因此遭飞机轰炸,但真的没有留下什么;村子没有出名人先贤,就是连个古老的大宅院也没有,据老人讲村子连个大地主或名秀才都是没有的,更不要说什么进士举人了,这有时候让我很不解。如今,由于发展落后似乎更为普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身在他乡的我的心中,在细细回忆里却似乎处处是景色,处处有怀念,处处充满了美好。
村子不知道始建于何时,但应该也很悠久了,至少从我们张姓传是明初从山西大槐树移民而来至少也六七百年了吧。村子原名许尤寺,至今旁边还有一个尤庄子村,这说明古时也曾有一个寺庙的,但是什么样子已无人知晓了,因为此寺什么时代没有的也都不知道了。现在之所以叫柳杭头,是因清初沂河发大水将村子冲没了,我推测就应该是史书所记雍正八年(1730年)沂沭泗水系发生的大洪水,移至一柳行树林边而名。迄今村子所存最古的是一棵古银杏,也是村子最高点所在,在村子中间学堂的高滩上,其顶枝过去在离村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那时候空气好。古银杏有三四百年了,高大挺拔,有三四米粗,里面已经中空腐朽,原来里举住了蛇与野蜂,记得小学的时候对其真的感觉神秘也有些怕,后来用水泥堵上了,虽然没有了恐惧,但很难看也影响了其生长,以至于好几年都奄奄一息。我每年过年回家我都要去看看它,似乎它是村子的代表。但也许是人长大了,只是感觉没有了小时候的高大,也许是树真的老了。听父亲讲此树原来是虬枝盘卧可以作为凳子的,只是在天平天国战乱被砍之作为柴木,结果从此就如人在年迈之年遭遇了一场天外来祸,生了一场大病,一直不怎么茂盛。如今这么大的村子,小学也都荒废了,只有几间老教室还在民房中间。我记得小时候,这里还是很兴旺的,有十几个班,不仅有小学,也有初中,时代发展了但它却消失了,以至于小孩子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上学,这真的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记忆中,村子不像现在如平摊的大饼且满是尘土,没有什么绿化,人们都懒得种树了。那时候真的满是树木,整个村子就是一片浓郁的树林,以槐树居多,其木头硬,是各家各户盖屋建房和打造家具当时必须。一到春天,村子满是白灿灿的槐花,让我们可以小解馋,槐花虽甜但不能多吃,否则就麻烦了,微中毒;也可以给自己做个花冠或者耳坠的小装饰,当然更多的是连带叶子一起喂兔子,那时还有外地来放蜂的来专门采槐蜜。而到了夏天,槐树不仅让整个庭院阴凉,而且还有知了猴,也就是知了的前身每天可找可捉,那真的是好吃。此外,树上还经常垂下来很多叫吊死鬼的虫子,很肥胖,圆嘟嘟的,可以荡来荡去的玩弄,也可以捉了喂鸡,这对于当时只有粗糠剩饭的家畜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有的人家还种有枣、柿子等果木,那对于幼年的我们来说,都是可以偷偷去做一点淘气的事情而解馋的。那时不仅村里树很多,而且周边也到处是树林,而且还有很多果行,有杏行梨行、苹果行栗子行等等分布于河堰与村北。我至今依稀记得小学去这些地方春游的情景,还写过我人生的第一首五言诗“红杏粉如绸,梨花雪缠枝”,但实在是太久而记不全了。那时每次经过果行,透过浓密的灌木围栏,都不禁想穿越而进,如果幸巧碰见了熟人有一点果瓜,那是可以随时在沟渠里洗洗就大口开吃的,不像现在沟渠的垃圾那么多,不要说洗东西,就是看都不愿。
记忆中,故乡原来有很多的沙丘即叫沙窝滩的地方,如村北的小山,就是我当时的老家后也有一沙滩,学堂的后面也都是,比屋都高,都是千百年来风吹河沙积聚沉淀而成。沙非常的细密,非常的柔软,可以手颠簸出细末如面粉。那时候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滑梯,但是从沙窝滩自上而下的滑下真的感觉超好,当然更多的是在上面和伙伴从容不迫的打个架摔个跤,而不必担心摔伤什么的,最多是迷了眼睛,煞有其事的吹吹也就好了。最高的沙丘在村子北叫摩天岭,很高也很大,奶奶曾说过“登上摩天岭,看到娘娘坟”,而娘娘坟据说在南边八里远的张官庄,这可见其高,也可见当时的空气有多么的好!记得在80年代甲肝爆发,我们还在那里到处找板兰根救急。沙滩上有很多一种叫沙里坠如小蜘蛛样的虫子,它的窝是个标准的小圆锥,真的让人神奇。我还记得,沙窝滩上还有一种野蒜,很小但味道真的不错。沙滩虽然贫瘠但不荒芜,还是有很多树木林立,应该说是一个冬天有太阳温暖,夏有浓荫清凉的地方,是一处充满闲适的地方。“高庄的杏,河湾的梨,柳行头的西瓜皮”,因为我们村子沙地多,所以种的西瓜也特别的甜,在十乡八里也小有名气。只不过如今沙滩都已经被全部拉光夷为平地了,想想如果现在依然,做个以沙为主题的乐园该有多么的好呀
记忆中,村子原来有很多老家那里叫“汪”的池塘的,应该说隔不远就有一个,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方有园,有深有浅,名字也都五花八门。汪对于村子,不仅是鱼塘藕池,也是休闲所在,是人们聚集所在。对于小孩更是充满了嬉戏,既有夏日的游泳,其实说不上游泳的,就是打水漂和脱了衣服洗澡;也有冬日的溜冰、打陀螺等。虽然都是大人所不提倡,甚至有时还要因此受到训斥与打骂,但是哪个大人又不是小时候比我们玩得还厉害呢。记得我家的东面有一连串的池塘,那荷花的清香至今似乎还可以闻得见,那莲蓬似乎还依然偷偷的紧紧握在手中。蛤眼汪是众多汪中唯一周边以青石而围起的,据说是深不可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我想也许是村子曾几何时的一项抗旱水利工程吧。南大汪是最为开阔的,感觉就是一个大湖,如果谁能游个来回就水性很好了。不过如今村子已经没有什么汪了,先是被垃圾侵蚀,后是被人所填盖房。这真的是可惜,不仅为失去的水色,也为其失去的作用。如今村子每逢大雨就积水无处可排,以至于村民盖房子都是把自家地皮不停的垫高,结果都是今年我积明年你积的`恶性循环。小时候大雨过后,街上的水都是潺潺而入汪,再通过沟渠流向田野湖地,我们小孩子甚至都可以在自己的家门口用泥沙修坝而玩的。汪对于幼时的我们不仅是玩乐,还是美味的一处那时候钓鱼很少,更多的是提鱼和豁鱼,提鱼相对简单,是守株待兔;豁鱼则一般是秋冬水浅了,在沟渠中截断一段,大人用桶小孩用盆涸泽而渔,但奇怪的是鱼总不会说因此而消失,来年那里依然是鱼虾众多,有时夏天如果闷热,就可能泛汪,鱼都自己出来了,那捡鱼的感觉,真的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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