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我要做她的手帕散文

　　这年的秋天回老家探亲

　　自从我22岁跟父母离开老家以后，30年了，这是我三十年以后第一次踏上那片生我，养我，陪我长大的热土

　　山没有变，水没有变，只是认不出当年儿时亲手栽下的那棵小树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它一定早已在风吹雨打中长成参天大树了

　　此时，我的眼前，每一草一木，一徐风，一片云，这一切都是无比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甚至每一条路，也还是老样子

　　下了车，我没有直接到老宅子亲戚家

　　而是抄着一条山野小路，凭着记忆寻找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一棵古树

　　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讲，他说，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小时候就经常在树下玩，谁也说不清那棵树到底多少年了，他总是说完后习惯的叹口气补充着说：“咱这一辈一辈呀，就围着这棵古树转，这是咱的命！”说完后就会敲敲烟袋锅，双眼写满了的安详

　　我小的时候，总是喜欢叫上，石头，大头，尿炕王一起到树下玩，抓蛐蛐，蚂蚱，蚂蚁，对了，还有妮妮

　　石头，因为他从小长得结实，就给起了这个绰号，大头，自然而然就是他的头比我们每个人的头都要大一号，但是他可一点不傻，听说现在做了小买卖，至于尿炕王嘛，一个月三十一天他最起码要尿三个星期的床，每次去他家叫他玩，都会看到他家院子上晒着被子，被子上有时候是个地图，有时候是个圆圈，但必定他不是艺术家，不是每次都能尿出画一样的作品，绝大多数都是不规则图形，然后就会听到他妈妈复读机一样的骂他

　　然而那个妮妮，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人，从小两家人觉得我俩青梅竹马，便给我们定了亲，后来由于家庭变故搬了家，婚事就这么有缘无分的吹了

　　我永远忘不了走的前一晚，任凭我怎样敲她的家门，妮妮就是不给我开，最后我在门缝塞进一封信，我想让她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就回来，一定回来娶她，走的那天早上她远远的在她家门口望着我，我看的清她通红的眼泡，一定哭了一夜，心绞痛着，要知道我是真的那么深爱着她呀！

　　这一走就是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走的那么决绝

　　已经五十多岁的我，从来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压在心里很久的秘密

　　我记得那棵树就长在一处山头，而我脚下的路，依旧是我小时候经常去那棵树下的路，没有变，可是我找了好半天，好半天，虽然山头上都是很粗的树，但是我知道，任何一棵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开始怀疑我的记忆力是不是差了，记错了，就在我四处寻找的时候，在山坡处不远有一位放羊的老乡，我走到羊群附近，用家乡话打招呼：“老乡，你好呀”

　　放羊的老乡头顶着个斗笠，见有人招呼她，她抬起头，寻着声音像我望了过来，四目相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她看到我，她也愣住了，沉默了两分钟，我刚要再问一遍，她突然摘下头顶的斗笠，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吃惊的并不是她是个女的，而是，而是她正是妮妮，正是三十年前我离开的的那个女孩，我的心就像被谁揪了一把，那个疼

　　她一眼不眨的盯着我，嘴唇颤微微的向我走了过来，我想，真的想上前抱住她，可是理智制止了我，我紧紧抓住她的手：

　　“妮妮，是你？”

　　她还是没有说话，双眼尽是怨恨，看着她憔悴的神色，粗糙的皮肤，花白的头发，还有些佝偻的身子，我就感觉自己是一个罪人，这种罪比毁灭地球都深重，因为不管原因是什么，事实上我的的确确抛弃了一个爱我我更爱的女人

　　终于她的眼角流出了浑浊的泪

　　山风把夕阳吹的更红了

　　我轻轻拭去妮妮眼角的泪.......

　　她告诉我那棵树在十几年前就突然死了。后来被政府砍了，然后在原来的树坑里种了一小树苗，想一想十多年过去了。也已经该是一棵大树了

　　在她口中得知，那晚没给我开门，并不是怪我，而且怕不忍心我跟家人走，怕使小性子把我留在老家

　　她还说自从看到我说三年后就回来娶她的话，她高兴的不得了，从此她就在没伤心过，但是会每天都很想，她说她一直相信我会回来，一定会的

　　可是三年过去了，我没有回来，她安慰自己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家里劝她嫁人，媒婆都快踏破了门槛，可是妮妮就是没嫁

　　转眼六年过去了，又是一个三年，我还是没有回来，她还是安慰自己我应该快回来了，她家人逼着她嫁人，她以死相逼，还是没嫁

　　时间一点过去。妮妮一天天开始年纪很大了，又一个三年，我依旧杳无音讯，整整九个春夏秋冬的轮回

　　这次妮妮的父母真的不再依从她了，威胁妮妮，她再不嫁人，老两口就不活了，就这样，妮妮带着无限的痛，恨，怨，不情愿，做了别人的新娘

　　我对不起她，如果死可以弥补罪过，我现在可以立刻马上去死给妮妮

　　如果时间可以重新演绎一遍，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老家，我会一直在这里陪她，但是时间必定不是彩排

　　如果，，，，太多的如果，，，，

　　可是人生哪里有什么如果，就算有，能给我这个罪不可赦人的机会么

　　…………………

　　……………………………

　　几天后，我又要离开了，我知道也许一辈子再也回不来了，妮妮知道我要走的消息，在很远的路口早早的等我，她送给了我知道小木匣子，告诉我上了车再打开。

　　临别的时候，我鼓足勇气，紧紧的抱住了她………

　　这一次，我让她先走，我在背后一直送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当我上车打开了木匣子后，里边有一个蓝色的手帕，上边绣着青草，蜜蜂，这是妮妮小时候贴身用的啊！！！

　　泪水不自觉的花落，我像小时候一样，习惯的抓起妮妮的手帕擦着眼泪

　　小时候。每次我流泪了一擦就干，可是，今天。任凭我怎么擦，眼泪却没完没了，没完没了，湿透了整个手帕……………

　　……………

　　我，第一次写下这一段经历，我不想把我的故事带进棺材，这样更对不起妮妮，她是我今生没有能力还的债，来生，我不知道有没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要做她的手帕，做她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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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更希望您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一定要珍惜那个为你义无反顾的人，辜负了，你就永远弥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