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丑小鸭已成为“丑小鸭”的妈妈,那些酸甜苦辣的记忆却永远在心的一隅封存。推开记忆的闸门,童年往事像调皮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在眼前一幕幕闪现,心潮涌动,思绪难平。
六岁那年夏天,哥哥被父母带到地里收麦子了,家里平时由他放的几只羊,顺理成章交付二姐,父母交代:“带着妹妹,赶着羊到收过的麦田里去放”。
二姐大我三岁,懂得比我多,她和叔叔家的姐姐每天都编花环。清风徐徐的下午饭后,羊在一望无际、光秃秃的麦田里四散开寻找散落的麦穗,我们在蓝天白云下到处找寻野花,地埂上的紫色小花,至今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像一个个紫色的小鸡冠,一溜一溜铺开。蒲公英我倒是认得,时常顺着花径底部掐下捧在掌心,小嘴一嘟,“噗”得一口柳絮般的蒲公英种子飞走了,飘飘荡荡,追着赶着,却再也找不着踪迹。玩的正在兴头上,姐姐顺手给我戴一顶美丽的花环,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小花,被姐姐们的巧手编织到一处,别有趣味。
戴上漂亮的花环 ,我们又开始在麦田里寻找杏树苗,麦子收割后,麦田里的杏树苗子很多,胖胖的,嫩嫩的。大点的有时已不幸被羊吃掉,遇到小的我们就用手指挖,有时就会直接拔,结果就白白的糟蹋了一棵,每天回家后和姐姐栽到门前的空地上,浇水,看着它们渐渐长大。
一天下午,我们照例把羊赶出去,几个小女孩则在一块豆子地边坐下编花环,谁也没注意到,一群八只羊,何时已经钻进了人家的豆子地里,等我们知道时已经晚了,主人家手持镰刀追了过来,边跑边骂。我们吓坏了,情急之中,二姐抓起鞭子,赶着羊,喊我们快跑。主人的喊叫越来越近,二姐的鞭子甩得越来越响,羊儿疯了似得奔跑,我的小腿困得实在跑不动了,回头一瞧:“我的妈呀,我肯定要被抓住了。”一惊一吓,我倒来了劲,撒开小脚丫飞奔。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远,这条逃亡之路好像没有尽头。也不知道 ,哪来的大坑挡在了面前,大坑里几天前下过雨后的积水还没有干,慌不择路,我们奔了过去,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行进,速度慢的多了,后面的追赶声又紧了起来,姐姐大喊:“快点。”就在快要逃出泥坑时,我的一只鞋子陷在了泥里,顾不得鞋子,光着一只脚,跟着队伍继续跑。
身后的叫骂声渐渐弱了下来,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双腿顿时软得再也迈不动,三个丫头,赶着八只羊,像打了败仗一样,丢盔弃甲回得家来。
比逃亡更严厉的事情等着我们。主人的妻子,一个五大三粗,连嗓门都很粗的庄稼女人,心疼自己的豆子,早已抄近道追了过来。父母知道孩子闯了祸,长势良好的庄稼是庄稼人的命根子,自己也心疼。父亲面对咄咄逼人的女人,无奈地答应秋后赔偿两升(木制容器)黄豆,女人走了,父亲训斥了姐姐,二姐瞅着我的光脚丫,竟“噗嗤”笑出声来。
两升黄豆对当时有五个孩子的家庭来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债务,父母省吃俭用,秋后还了那笔债。我和姐姐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
几十年过去了,每逢家人团聚,八十多岁的父母提及此事还会笑我当时的囧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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