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农历五月的窗口回望,春天的尾巴早已遁形。季节着青衫,手持竹笛,从岁月深处款款而来。林蛙作词,杜鹃谱曲,风雨鼓点密集,合奏一曲夏之恋;蜻蜓、彩蝶联袂舞,一曲和弦,曲到中场,舞者正酣!
节日月月有,五月特别多,生活自然快节奏的繁忙着;芒种当值,自是抢种深耕的季节。忙了一天,我倒头酣睡,子夜时分,天气陡变,风雨交加,下起了雷阵雨。扰了清梦,只听得雨点落在楼顶水温层咚咚直响,自从瓦房换成楼房,那种屋檐滴水声已是久违的记忆。窗外烟雨迷离,雨水敲打着窗玻璃,溅起水花,零碎一地,在心底蔓延得七荤八素;心里滴滴牵挂着山坡上的三十亩石榴园……
石榴树和我有着与生俱来缘。七十年代未,我是赶在计划生育刚宣传时降生的。虽躲过了手术床上的生死劫,但还是有违国策的,头上有哥姐五个,我算小六了;大哥十八岁,我还在嗷嗷待哺。我的到来,父母是花了经济代价的,也许是为了纪念的缘故,父亲从一位很有门路的朋友那儿弄了一棵石榴树种在老屋的院子里,并为我取名榴娃。在村子里,我还有一个绰号叫黑娃,好在村里黑娃还很多,我并不孤单;当黑娃聚在一起时,冠上姓氏,张黑娃,李黑女,加以区分。小时觉得听着刺耳,讨厌那绰号;随着时光推移,多年没人叫了,心里还有点那么暗暗的唸叨。
我一天天长大,可石榴树长得更快;三岁时,它已开成了唢呐花,结成了灯笼果。小时家里穷,石榴果是我唯一的零食类水果,今天仍矗立在老屋前枝繁叶茂。掐指一算当年的父母也和我现在的年龄一般,唯时代不同,时光了痕,岁月无声。
自打土地下户后,父亲以老屋的石榴树为苗种,率先开启以榴园换耕。村子里的人见种石榴树强过种粮,都开始了大面栽种,形成产销一条龍;自然都是老屋那株榴树的一脉子孙。与外界有了产销联系,从文化源头上找到了老屋那株榴树的名字,原是品种优良的“软籽石榴”;历经风雨,它也脱黑了。
我长大成人,父母已年届花甲,我自然而然的子承父业,管理果园。并加以合理科学地,规模性扩大,时间锤炼出经验,我已脱颖而出,成为这行业的技术行家。
石榴树是落叶小乔木,树干呈灰褐色,带刺。喜光耐寒、耐旱,生命力极强,土壤贫瘠的地域也能栽种。立春前后发芽,嫩枝黄绿光滑;先发叶后开花,与桃树,梨树等先开花后发叶果树的花期迥异。
石榴树花期很长,就像当年父辈无节育分娩一样。从晚春与春花同放,一直开到农历五月底(也就是历5一7月)。花瓣5到7枚,花开似火,既不象春花的娇气,更不似夏花般虚浮。每当农历五月榴花开放正盛,晚春所开的花萼,已成硕大的桨果;其景花果相间,既可赏花,又可观果。唐代大词人韩愈留下千古名句:“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就是此情此景的真实写照。
石榴树姿优雅,枝叶清秀;花果并丽,火红可爱,果子甜酸爽口。既可大面积种植,也可盆栽;可清除一氧化碳,二氧化碳,乙烯,及空气中富含的铅,能洁净环境,让人延年益寿。花味酸,还具清热、止血的功效;果实子多饱满,被人们喻为繁荣昌盛,团圆吉庆的征兆;送人作礼,象征子孙满堂,开门大吉……人们都视石榴花为火凤花,石榴果为吉祥果。
思绪在风雨中辗转一夜,把岁月的背影拉长,再拉长……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阳光斜洒大地,三三两两的云雾仍在山尖袅袅盘旋。我披衣径直走向山坡上的榴园,榴树经历一夜风雨洗礼,嫩芽拔节寸许,春季的桨果,出落得水玉灵灵,枝头新添榴花;满含露珠,晶莹闪亮,红绿相间,半开半合,万花攒动,娇艳似火,煞是诱人……诧见,果园内人工蓄水池内几株夏荷伤痕累累,满池狼藉,残荷随水四溢,脂粉尽脱,惨不忍视。情不自襟伤伤低呤:“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
看着满园红花,花果相间,不禁感慨万千。我就是当年父母身边,迟到的,五月那朵花萼;現在二老年届古稀,那一代人犹如榴花般顽强,在风雨中奔波一生,无私奉献青春,膝下硕果丰盈……岁月轮回,循着时光的足迹,重叠我降生时,他们那时的年轮;虽多了疏花裁果的流程,捧着心尖那朵精培的花骨朵,隐隐感知了什么叫义务与责任。
人生恰如天际飘忽云朵,一路风雨兼程,阳光下的禾苗,亟待甘露沐浴,伸展向上嫩弱的身;以斜雨润飞的轮回,完成了生命使命,价值的本真。
远眺满山的榴园,静立风中,玉树沐风吐翠,万花玲珑,阵香飘送;思绪漫过时光指缝,轻漾锦秋榴红,万子同苞,玉房肝联,粒粒褚红。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wenxue/sanwen/1438487.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