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杜甫
这几天,城市变的是越来越繁华了,各大广场都在搞春闹展销会,看的人眼睛目不暇接。浓浓节日的气氛飘扬在祝福的歌声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南方的腊月温暖如春,花卉的展销更给年味及来年的春天奠定了一个繁荣锦绣。
今年春节,又是独自一人异乡寄客。我背着业务包,从繁华的一条条街市穿过一条条幽静的小巷,心波澜起伏,泪泉涌奔流。
数不清这样的春节在我人生短暂的年华中度过了几个,朦胧的记忆深处更数不清自己是否有过同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一个象样的年。浪迹天涯寄人篱下为活,26个春秋,故事的沧桑却有着用文字记载不了的泪酸与苦涩。
我时常在想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多年来也一直在反复地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谁?我是哪里人?我到底姓什么?我到底是哪一年出生?从我能执笔写作会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在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有时尽弄的自己头破血流,身疲力尽,却仍一无所获。可能有些人看见我这些文字后会觉得荒唐与可笑,甚至感觉到他是一个愚昧与低智儿。但是,在我的生命里,确实觉得它的蹊跷。
我的父亲是重庆人,自幼父母双亡,过着飘零的浪儿生活。母亲是湖北人,满腹才华,却遭受命运的不羁,让她沦落农村。上个世纪的一九八二年同我现在的父亲相识结为夫妻,建成了一个家庭。翌年的正月,在一张破床上痛苦的挣扎中产下了一名男婴,便是我。我的啼哭到来,给我的外公带来了眉开眼笑。因为他没有一个儿子,所生的三个全部是女孩,农村封建思想的浓厚,继承烟火传宗接代,也就落在了长女不嫁,让男方上门做女婿的第一胎上了,这无疑是他老人家最后的希望了。然而在现实之中有好多事情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的,几天过后决定给我取个姓名上户口时,父亲同母亲发生了巨大的暴力战争,为了一个幼小生命的存活,也为了日后家人的平静,随即把我的姓随向了我的父亲。当我的外公得知这一消息后,气的他七窍生烟。然现实已成了现实。从此,我在这个家庭中成了一个不冷不热的人物了。
年岁的增长,让我越来越多的看见了父母俩人的感情极度不和。四岁那年,被迁居到一家前不见村口后不见店面的山冲,那儿交通不便,更不幸的是不通电,也便与电视电灯绝缘了。童年从这里开始度过,多少个漆黑的夜晚,父亲用残忍的手段来蹂躏母亲的肉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成了我生命中永远不可泯灭的恐怖。为了营救自己那可怜的母亲,时常在半夜光着脚丫爬过一座山岗又一座坟茔,跪着求助外人来相助,回忆起来我的心随着血液开始在身体里面变成凝固状态而剧烈的疼痛。小学的时光就是在这种迷惘的日子中不知不觉度完,没有知己朋友,没有鲜花与奖励。有的,只是一年一度那几本教科书而外,剩下的就是不是很满意但也不是很失意的成绩单。
在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里,每年的春节,过的都让我胆战心惊。父亲总是酒后砸锅打人,那乒乒乓乓,叮叮咚咚碗碟落地的碎石声,我的心提高到了一百八十度的极点,两腿抖瑟的厉害,心想不知道下一刻会是否在我的头顶上开出花来,从此也将在一堆土上长出一束美丽的映山红。当我用孱弱的双臂将这些收拾好后的碎片及我最爱吃的年糕一起倒进路边的河流中后,总会要在那儿坐上十来分钟大哭一场,然后擦干眼泪才回家。
九五年父亲因触犯了法律被劳教了五年,在父亲被带走的当晚,母亲也随之而外出,带着外公交给她的三百元钱,独自一人踏上了南下广州的列车开始她生命另一个转折点。父母走后,我与妹妹同外公一起生活。而外公的古怪加上对我姓氏自始至终的不服,一直以来,我都在一种异样的眼光中求以生存,妹妹也对我傲慢起来。那时围着我的就是读书。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出优异的成绩,走出大山,走出这个令我伤心欲绝的家庭,走出人格的侮辱,我要走进北京的清华大学,实现我人生真正的价值生活。可是,我的这个梦最终是被破灭了的,初三是在一种摇摇欲坠的危机中勉强度完,流浪的路在翌年的八月开始一直至今,已九年的漫长。
那时的春节,虽不再有那种摔打狰狞的惊心动魄,外公的古怪却把一个好端端的传统中国年给省略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贴春联、年画、放鞭炮,准备吃团圆饭时,他却在山坡上砍他的柴放他的牛。同外婆分居多年,一年到尾连一个团圆饭也不同一起吃,连我们两个孙也不让同她一起过。多少次,我在这样欢庆的年声中泪流哭泣,长哀叹息,万念俱灰。
当我背着行囊走出家门坐上开往市里的长途汽车时,心倒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一面希望一面彷徨地离开了生于我斯长于我斯十六年伤心欲绝的故土,发誓一定要在外面干出一番事业出来,永不回这个家了。当我扭头望见我的外婆白发苍苍深凹的双眼向我挥手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在车上失声痛哭了起来。外婆,是我生命中最疼最爱最亲的一个人!
打工的日子很不好过,既没有学历,亦没有身体,更没有学艺的山旮旯孩子,人间红尘受到了许多的难堪与鄙夷。而此时的母亲也不再同以前那样有一份慈母般的爱心了,几年来的城市生活,加上她原有的孤傲与才华横溢,对儿子的这一身老气横秋的样子,表现的是极为的不满,甚至觉得在众人的面前有失她做一个母亲的人格尊严。母子俩人的亲情距离是越拉越远,最终生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在同一座城市中各自生活着不同的人生,而在每年的春节,既是俩人一起度过,也是在一种平淡之中保持着一份距离,没有太多的言语与喜悦。年味儿,过的索然,寡味儿。倒是让我时常想起家乡的外婆,想她亲手为我做的年糕,香肠……由于原因的种种,我一直有一种回家过年的念头,却迟迟不能如愿。
早在2003年,同父亲闹了一场翻天覆地的矛盾后,我气极之下跑到派出所将我的姓名一同给改掉了,随外公一姓,姓高,也就是我现在的这个姓,取名为骏森。其用意就是想安抚一下外公这么多年来的一颗失落之心,也想能在他们心中自己被重视起来,有一个安实的家。(因为母亲没有嫁出去,我又没有在父亲的家乡生活,更没有同外公一姓,这在当地人的眼中,总是把我当成是一个外地人来看待。)当我去拿户口薄翻开看时,竟惊讶的发现我的出生年月是一九八四年,足足比家人告诉我的实际年龄要小一周岁。当我询问家人乃至邻居时,得到的答案是五花八门。一屁股坐在地下,我全部傻眼了。
这些年来,我一度的在外北上南下过着漂泊的生活,每年的年底都会生出一种孤独的酸楚出来。多想回家,也多想自己能拥有一个幸福甜美的家,然事业屡屡的遭受不顺,加上家人的冷漠,一直以来,都是在一种自卑之中度过一年又一年。虽然身边时常有如意的女孩擦出火花来,都是由于自身的萎缩失之千里。
抬头仰望苍天,云淡风轻,我继续走着路,音乐在街边的一家咖啡厅里响起来了陈红的《常回家看看》。归家似箭,昨天在电话里外婆问我是否过年回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拿起手中的电话拨通火车站的订票热线,才知道春运的潮涨早已是水泄不通。游子谁不想回家呢?!
一切,茫茫,又茫茫。我站在人群当中,像一阵过风……
本文来源:https://www.010zaixian.com/wenxue/sanwen/142472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