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的第一场雪,也是记忆中的第一场大雪。
雪花时缓时急,一直在雪中徜徉,不忍归。不觉过了午时,行人渐稀,雪花骤然迅疾,裹着风的力量扑面而来。姿态热烈触之冰凉,是另一种炎凉,雪落有声。
不停拍照,将喜悦与敬畏尽情渲染。沧凉与沸腾,广袤与渺小明暗交集,此起彼伏,蜂拥汇于心间,浓稠似胶拥堵不堪,不得宣泄久久化不开。
朋友问,怎不见你上传雪景?我哑然无解。是不想亦或是其它,自己也没有答案。或许这经年不遇的第一次踏雪行走的兴致,连同被框进镜头里的景致,与斑驳的雪中足迹一般,都逃不脱被“雪葬”的结局吧。
其实,在逝去的旧时光里,应当是有一场关乎雪的记忆的。模糊却又刻骨,模糊到只残存着一副定格的画面,而刻骨,刻骨至,从未曾提起。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我一如旁观者,每每翻出记忆,都能看到幼时的自己那双含泪渴望的眼睛。她藏在透明的玻璃窗后面,而成年后的自己隔着岁月隔着那层窗,站在她的对面无语凝视。
有点冷,窗外正在飘洒着雪花,自天庭洒向尘世间,那么轻盈那么晶莹,一路欢腾一路喜悦。如同窗外那些个喜不自胜忙着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的小伙伴儿们,热火朝天地演绎着满心欢喜。
而她只能在那层玻璃后面,远远地观看,渴望与恨同时升腾,有多渴望就会有多恨。
后来,她长大了,成年了,对雪花雪球雪人却兴趣全无。下雪的日子与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下雪的天气只适合蒙头睡大觉,她甚至连站在阳台上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今时今日,在经过了岁月的无情洗礼后,自己终于可以有勇气在飘雪的日子走出了房间,终于第一次怀着喜悦与坦然接受了雪花的拥抱。
我在拍雪景,一种苍凉的极致美。我在摘雪桃,却摘下了满掌心的支离破碎。我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战战兢兢地留下自己的串串足迹。
我摇晃着缀满雪花的枝桠,在它们猝不及防匆忙洒落的瞬间,傻笑着跑开。我捧起满手的雪花,紧紧握着用力攥着,却不知道该砸向谁。
我在滚雪球,越滚越大,比儿时的小伙伴们任何一个人滚得都大,简直超级无敌大。可是,你们去了哪里呢?从来没有与你们一起打过雪仗,从来没有堆过雪人,你们也肯定想不到,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滚这么大的一个雪球呢。
只是,你们都在哪里呢?
你们都是谁?我又是谁?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藏在窗户后面的小女孩了,她当初走不出来,便永远走不出来了。
我只能在经年后的今天,自己一个人蹲在漫天雪舞的天际间,遥望幼时那双含泪渴望着的眼睛,双手撑起巨无霸大雪球,笑着说,出来玩啊,再也不会有人责骂你,不要怕,我陪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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