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儿时玩伴聚会,无意间聊到了小时候经常念叨的童谣,其中一首“赵启华(一个乡村厨师的名字),倒起爬,爬上楼,偷猪油,猪油香,吃了打标枪”,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的话题迅速转移到了物资匮乏年代的猪油。
猪油由于含大量的饱和脂肪酸和胆固醇,在日渐好转的餐桌上,早已不受人待见。但在一年吃不上几顿肉的年代里,猪油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东西。
小时候,家家户户最奢侈的盛宴莫过于杀年猪。杀猪匠开膛剖肚之后,就会率先将内脏依次取出,主人家会很关注边油和脚油的数量。农村杀年猪,猪肉主要是在招待客人和农忙时节补充体力之用,平时的一日三餐的油水全靠猪油维系。在乡下,厨师凭借自身掌握的本事,走村串户帮厨是常有的事情,吃肉自然要比一般人多,童谣里把乡村厨师描述得如此低劣,或多或少是受了嫉妒心理的影响吧。
取下的猪油平摊在簸箕里,待把猪肉收拾妥当之后,猪油早已没有了温度,变得硬邦邦的。母亲把猪油切成方方正正的、四五公分大小的若干个小块,用盐腌制起来,放在瓦罐里,以备日后取用,称之为“腊猪油”。
还有一种储存方法:把猪油切成块,放进大铁锅里,烧旺了柴火熬成油。熬出来的猪油,母亲拿勺子舀进瓦罐里,一罐一罐地贮存起来。猪油在罐里凝结,变得雪白雪白,一打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取用直接方便。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生猪油(未腌制)的一个作用。每到冬天,母亲的手总会像松树皮一样皲裂(俗称“开冰口”),她就会在切猪油时留下很小很小的一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涂抹在裂口上,那些口子居然就有了奇迹般的好转。
家中炒菜、吃面条是少不了猪油的。把火烧旺,从瓦罐里取出一块猪油丢在锅里,吱吱的响声传来,再用锅铲使劲压挤猪油,那声音似一曲美妙的音乐,好听极了。接着便有一股油烟在厨房里蔓延,一缕缕地直往鼻子里钻,惹人垂涎勾人食欲。待得那白花花的腊猪油呈微黄色且变得干涩成了油渣时,倒入准备好的蔬菜,迅速翻炒,菜香和着油香又弥漫了整个厨房。
吃面条时,母亲把猪油压挤成油渣后,舀一瓢水倒入锅中,放入盐巴煮沸后舀起来,加入小葱、蒜末、辣椒、花椒等。多少次,我看见母亲总是习惯把漂浮在作料上层的那些油珠子的部分舀进我或者是父亲的碗中,她自己的就是碗底那些清汤寡水。
无论是炒菜,还是吃面条,油渣都是在我碗里的。那些年,偶尔吃顿肉被称之为“打牙祭”,油渣成了我解馋的一道食品。如今餐桌上也有一道叫油渣白菜的菜,而那油渣,却是不敢恭维的。
如今人们注重养生,不但讲究吃得好,更讲究吃得科学,连猪肉都很少碰,猪油自然少有人理会了。但猪油的香味却将一直存在于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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