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到来,让喧嚣的城市安静了下来,外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望着家的方向,眼前被一层湿气包围,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站在窗口望向家的方向,而家就在山的那头。
由于回老家的路太过于遥远和崎岖,每年我都在近年关的时候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去那个我从小长大的山村,还记得那个时候,坐了一天火车和汽车之后再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家乡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一个很安静却很落后的山村,因为交通不便,村里很少有外人来。每次当我和妻儿拎着大包小裹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见父亲那佝偻的身影站在破败的家门口向村口方向张望,儿子看见了爷爷会从妻子的身上下来,飞奔向父亲。我能看到父亲那浑浊的眼睛中流露出开心的光芒,这是见到家人后的开心。到家后父亲是忙里忙外的不停张罗,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所以家里一直父亲一个人。可能是要过年了,也可能是看到儿孙回来,父亲格外的开心,把家里好吃的都拿出来,吃饭的时候一直不停的给妻子和孙子夹菜,而自己却一直看着我们傻傻的笑着。过年七天假期里,父亲变着法的做着好吃的,一有空就抱着孙子出去溜达。看着父亲吃力的抱着孩子,而脸却是不停的笑着,我忽然发现父亲老了,头发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白了。看着空空的家,破旧的桌椅,内心忽然一痛,这些年一直忙着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却忽略了这个从小生我养我的家,忽略了那个把我养大的父亲。
大年初六的那天下起了大雪,我和妻子准备回去开始上班了,父亲拎着和我回来时候一样大小的包裹,妻子抱着孩子,我接过父亲手里的东西想让父亲歇一歇,父亲回身又把孙子抱了过来。脚下的雪踩在脚底“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到了村口,妻子把孩子从父亲的手上接过,看的出来父亲不想放手,他舍不得孩子,可是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快走吧,一会雪会下的更大”,我张了张嘴,可是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妻子和父亲说了一些让他照顾好自己的话,汽车来了,这是我们山里唯一的一趟汽车,我们上车了,父亲站在那笑着看着我们,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我以为是风刮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父亲的身影还矗立在村口,一动不动,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这几年都是去岳父岳母家过年了,每年过年的时候孩子都会问我“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去爷爷家过年?我想爷爷了”,我不知道怎么和孩子解释,我只能告诉他爷爷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还没有回来,而我的眼泪却再次的流了下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就这样的离我远去,离开了我的生活,多少次我都在睡梦中看到父亲佝偻的身影,多少次我在睡梦中都能看到父亲那浑浊的目光,恍然间我才明白,父亲那浑浊的目光为什么会那么殷切,这一刻我才明白父亲佝偻的身影为什么还会那么挺拔,他是多么希望我能回家几次,是希望我能多在他的身边呆几天,是希望,父亲的期盼并不多,也不过分,可是作为儿子的我当年却未能读懂,如今我读懂的时候父亲却与我两世界的分离。
多年后回想起那个小山村,那个有父亲的地方,回想起那个站在村口像丰碑一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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