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路上熟人笑相问,无有不是看花来。
后海梨花开,鱼洞樱花开。梨花樱花哪个好看?
不是日本京都圆山公园,不是富士山下。不是阿炳干净的故乡无锡,不是南京福冈樱花。不是春城昆明,是乌蒙高原上的鱼洞樱花。
沿洒鱼河径直山中走去,沿绿柳长堤向河的源头走去。最宜在阴天,在烟雨绵绵的春天,尤其在春雪里。路上遇见从深山里出来的稀奇的“熟人”,说是熟人其实只是年年在樱花季节不期而遇罢了——也许是布谷声声,也许是几只轻盈灵巧的小燕子。
彼此无需问君从哪里来、往哪儿去,却都会心地声声回应,仿佛在说:“年年都来看樱花,樱花年年都好看”。我默默报之一句“樱花年年都好看,年年都来看樱花。”有时真想将这两句话铭刻在路边石头上,后来只是深深烙在心坎上,像烧洋芋烫孚孚的。
樱花红陌上,杨柳绿河边。燕子声声里,相思一年年。
河的两岸是碧绿的杨柳,绿绣成堆,在波光云影里浣洗。路的两边是密密匝匝似锦的繁花,晶莹玉润,是水灵灵亮汪汪的大眼睛。濡湿的花朵,清净了来来去去匆匆忙忙行人的心。
布谷躲在绿柳深处,看是看不见。布谷声声,听却听得很分明。同样熟悉的还有燕剪鱼梭,正是它们织就了两面河山一缎锦,恰似春风苏醒大地,犹如布谷唤醒农人。鱼儿深藏河里,燕子蹲在电线上。任凭燕子怎么歌唱如何寻找,鱼儿躲猫猫不肯出来。
从铁索桥上跨过河去,顺着弯弯曲曲的阶梯爬上山坡。往鱼洞水库的大坝上一站,听着轰隆隆的水声,呼吸着清凉的风。顺公路从村子边返回,看见村民忙着背粪栽洋芋,无暇顾及似水的春华,村中的什物很少属于他们。坐在路边石头上,俯瞰一川满山满谷的樱花,还有无法挽留的东流的水。
一路上偶有樱花似雪花片片飘落。踏过青石大桥,在柳树下烟雨清河中,拘一捧清凉水洗一把脸。杨柳深处隐隐约约鸟声唧唧,似乎也在叹息“流水落花春去矣”。虽然春意正浓,樱花白的清雅红的嫣然。
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还有路边的樱花,仿佛此岸与彼岸的一切都成昨天,在清河烟雨中朦朦胧胧。轻轻地挥手,不觉已是出了世外“桃源”。
夜深了,辗转无眠。如若还有一帘清梦,梦必然游荡在樱花深处。一如鱼洞樱花藏在高原深处坝子的小角落里,安逸,祥和,而又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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