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难得做了回“睡猪”。
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蜷缩在香甜的昨夜清梦中,回味、咀嚼活生生地把我拉住,不肯放手。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此起彼伏地从窗外传来,那声音像衔着露珠,很有水意,又似从碧波荡漾的水中传出,让我有置身山林之感。
我翻身起床,兴致盎然地来到窗前,来个近距离的聆听。
我推开窗户,几只羽毛斑斓的鸟,划过半空,钻入窗前的香樟树中。稍倾,晶莹剔透的鸟的欢畅,宛如勿用编排的天籁,把我从未尽的睡意中,彻底地拉了出来。
阵阵似有若无的晨风,则将股股浓郁的馥香,轻盈地带入室内,沁入我的肺腑。
咦,是什么花,有这么令人迷醉的芳香?嗅觉迟钝的我,不免探出头,向楼下四处张望。只见小区内一片青枝绿叶,根本找不到姹紫嫣红的月季,也看不到纯洁皎白的栀子花……
噢,是它,一定是它!我仔细地向窗外婆婆娑娑的香樟树望去,只见,一串串锥形的黄绿色的花,悬挂在嫩绿的枝丫上,摇摇曳曳,飘飘荡荡,煞是可爱。
大概是妙曼的鸟语,逗醒了它们傲慢的芳心,想用它们的花香,来冲淡我对鸟语的亲睐。这回可是便宜了我这个“渔翁”了,心海中一会儿飘着花香,一会儿荡着鸟语,形成谐振时,真让我神魂颠倒,如入仙境,似进梦中。
窗外,那棵郁郁苍苍的香樟树,局部已高出五楼,硕大的树冠离我家窗户不足半米。香气自然而清新,使我感到再昂贵的清香剂,也赶不上它特有的魅力。
得天独厚的享受,真要感谢丁单元101室的主人。十二年前,我刚搬进小区,喜欢摆弄花木的那位退休老师傅,有一天从花木市场带回一棵很小的香樟树苗,高不足2米,树皮青青的,光滑滑的。由于小区不准随便种树,无奈的他,只好把它种在他窗前两颗高大的芭蕉树下。谁知两年后,孱弱的它竟然高过二楼,使得二颗芭蕉树一左一右地在它的树冠下,一年三百近六十五天地乘着荫凉。
五年前,那位老师傅孤单地百年了,留下了这颗孤单的香樟树。新来的主人,可能不太喜欢这颗香樟树,想把它砍掉,可小区管理人员又不让他砍。所以刻意地修剪,使得这棵香樟树无奈地歪着脖子,向着我住的丙单元三楼长来,向它望去,活脱脱就是一棵歪脖子的巨大的绿蘑菇,又像斜撑着的绿色的巨伞。
不知是不是在回馈保留它的小区管理人员。三年前本来很少开花的它,开始在每年的4-6月,花姿怒放,香气袭人。每天我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二扇玻璃窗,不要片刻,它的馥香就像故交挚友般地不请自来。不知它有多少温柔的花语,要对我诉说,累了伴我坐在沙发上,困了纠缠我进入梦乡。是否会偷听我的梦话,那就不知道了。
香樟树四季常绿,与谙知秋风劲的其他树木不同。馥郁的香味,不像月季的干烈,不像栀子花的浓郁,不像夏荷的清爽,也不像金桂的甘甜,更不像秋菊的苦涩,它是一种带有樟脑气息的香味。而且这种香味也不像花那样,只是在绽放时才有,它四季常存。
初春展新绿,香味随着嫩枝的伸长,不断增浓,害得辛勤的蜜蜂、蝴蝶团团转,无从下嘴;春暮夏初花姿盛放,引来无数知名或不知名的昆虫和鸟儿,一场场免单的音乐会任你品赏;夏末初秋,青涩的果子又增香郁,好像蒂结的不是果实,而是充满芬芳的香囊;秋末冬初,成熟的紫色果实,随风陆陆续续地跌落地面,炸开的是无数颗香气弹,不断而持久地喷出压缩的药香;更奇怪的是冬天无花无果,仍然是一季芳香,而且天气越冷越浓,特别是大雪纷飞,枝叶披满雪花,定会让人产生错觉:下的不是雪,是女子化妆用的香粉。简单地用一句话概括,倘若你与香樟树为伴,你拥有的不是树,而是可爱、可怜、可敬的香妃。
其树叶的颜色,也很奇怪,花开蝶舞时,它甩掉枯黄的老叶,新绿是黄绿色的,知了噪鸣时的主题色是草绿,金桂飘香时则变成了墨绿,雪花飘飞时又呈现出黛绿,且有傲雪之骨。
顺便提一下,香樟树的木材上有许多纹路,像是大有文章,所以就在“章”字旁加了一个木字,作为树名。又因其它一年四季散发芳香,故称香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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