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阿郁有一间咖啡屋;其实挚友二字是我强加上的,对方认不认可我不知道,因为爱常常是单方面的,我也不在乎。朋友来了,阿郁就丢掉咖啡屋,把你领到家里,他边喝酒边跟我谈诗,尽管很少有人读诗懂诗。他打开精制的密码箱,那里本该放着存折什么的,却放着他过去写的现在写的发表的没发表的诗作。他还跟你谈画,不管你懂不懂他就跟你谈。不光谈,他还画什么松竹梅,画虽然有点不象话,我却有一种感觉,这小子活得挺滋润。觉着谈诗与画没劲儿时,他拽过吉他就唱“同桌的你”。
我同阿郁的朋友,非一般的朋友,开头是因为文字走到一个群儿里的,后来就什么都不为了。开头他想成为诗人,我想成为小说家,后来也不为了。就为了自己愿意这样做,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虽然很难。
尽管周围的世界在变,我们有时也跟着变,变的是观念,不变的是信念。我曾出版了两部书,出这两部书时,我想出名;而现在写手里的长篇小说时,全没了那想法,也没了发表欲。现在写书难,出书更难。可我不想放弃,正象我不想放弃生命。
我没事儿干的时候,去写我的长篇小说,将我对这世界的恩恩怨怨,用笔写出来。写的时候,我觉得我活得挺好。还奢望什么呢?从前,人们知道你是作家时,觉得认识你很荣幸,花钱请你吃饭他都认可;并觉得结识你这辈子没白活。而今儿个,他觉得你兜里的钱不如他时,他就会说,作家同掌鞋的有啥区别呢?他就这么认识,你没办法。而我觉得,跟他解释是我的悲哀。
我不想急于完成手里的长篇小说,想写的时候,我便写上几个字;想聊天的时候,便找朋友聊天。聊完天,剩下自己的时候才又想起,我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没做完就意味着你还得继续做。
许多人都说他们活得很累,活得没意思;那是因为他们在现实的生活中走失时,没有精神家园。其实我与阿郁一样,什么都没有;我们比别人多拥有的,就是精神家园。
人呢,就怕你走着走着,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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