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节憋在家里,生出些烦闷来,趁着阳光明媚,到田野里去享受骀荡春风的吹拂,顺便到社旗县的周庄转了一圈。
正月十六,年的气息还没有褪尽,路上还有一些行色匆匆走亲戚的人。在从南阳到社旗的便道行驶,两旁的麦苗已经泛青,“春风十里,霁麦青青”,描写的就是这样早春原野的气息和风光。虽然有着残冬的冰冷,但春天已经急不可耐地来到了,碧绿的麦田,打苞的柳枝,处处传递着春的讯息。路边的工地上,呈现出火热的施工场面,“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人勤春来早啊!
过高庙、红泥湾,入社旗,两旁的万亩沃野,被纵横交织的田间道路整齐划一地进行了分隔,“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有一些陶渊明笔下世外桃源的美,却没有“鸡犬相闻”的生活气息。左拐大冯营镇,而入周庄。
眼前的周庄,亦如我见过所有豫南的乡村一样,破败、凌乱的样子,一任春风年年的吹拂,城市化的发展、打工的潮流,农村已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和喧嚣,周庄亦不例外。
周庄又是幸运的,她孕育了一位叫周同宾的散文作家,从《乡间的小路》到《皇天后土》,他一生钟情的散文,一直在写这片土地、村庄上发生的的人和事,成为中原农耕生活的历史标本和缩影。应该说,周同宾也是幸运的,这片“没画山绣水,没茂林修竹。地薄,人也憨”的黑土地,养育了他的生命,培育了他的才情。如果没有故乡的生活底蕴,他就写不出那些活生生的人物和语言。
出于对作家的敬重,我走进了赐予他生活的才情的周庄。在村庄的西北部,有一空阔的广场,一高大褐黄色石碑,静静矗立,“文化周庄”深深镌刻其上。西边文化广场工地的建设如火如荼,假以时日,此处会成一功能较为齐全的文化娱乐场所。正在观望之际,一老汉带着一队羊群路过,高高大大的头羊威风凛凛,我问之老汉是否头羊,老汉答曰为种羊。一下子就找到了乡村的感觉,周老笔下的《阉牛人记》《阉猪人记》,多么精彩绝伦,独没有《阉羊人记》,让这只种羊成了漏网之羊?我在小时候是看过阉羊的,用一铝合金的大夹子,夹住公羊睾wan的上部,用力挤压,以此压断输精管。小羊声嘶力竭,咩咩乱叫,手段有些残忍。阉羊的人顺手抹些碘酒在上面,过了些日子,公羊的睾wan上面有了一层黑壳子。待这些黑壳子褪掉后,公羊便失去了“播种”的功能,成了骟羯子,容易上膘,肉质鲜美。
水泥砌就的池塘,一汪绿水,似乎给这个空旷地方有些灵动的色彩,却没有过去水塘的感觉,周同宾笔下的“满塘荷花,岸边围着疏疏密密的杨柳,一年四季都有画一样的景致”,多么诗情画意啊,他长大后没有了,现在更无从找到,几乎所有的水塘变成干坑,里面垃圾横飞,就在他家老房子后面,也有一个“死”了的水塘。只有去年在信阳的郝堂村,才发现了儿时记忆中的满塘荷花,让我干涸的心里有了些润意。
池塘的南边安装了健身器材,象城市的小区,少了乡村的味道。古槐厅旁,有一株高大古树,尚未发芽,似乎像是一株榆树。广场东南角,三间青砖大瓦房,挂着二月河先生题写的“同宾书屋”。走进书屋,有人值班,还有借书的记录本,满满的几大架书籍,显示着周庄的与众不同。我粗略浏览了一下,有周同宾自己捐献的,也有文朋诗友捐助的,还看到了于杭师兄的《梅溪观澜》。还是建议周老写写文章号召一下,让各地朋友多捐一些书,真正让这里成为文化和精神的家园。
行走在淳朴的周庄里面,不时发现闲庭信步的鸡,还有卧在地上反刍的牛,这些都保留有浓郁古朴的生活气息。像在我们老家那里,走进村庄,鸡和狗还能见到,猪、牛、羊几乎绝迹。
在村人的指点下,我走进了周同宾的故居。大门上过年的春联,还散发着春节的气息。进入大门,坐北朝南的老屋是土坯墙,经历过岁月和风雨的侵蚀,底部已经破败。西屋卧砖几乎到顶,保存尚好。院子里堆满了落叶,虽是春天,却有些秋天的萧索。周同宾说:“我的人生是从故乡出发的,我的文章也是从故乡出发的。”“我是周庄人,这里是我的根,走得再远也忘不了根。”对于这些已经破旧的土屋来讲,更是他根的根。通过“文化周庄”建设的意图,我知道了周庄正在打造周同宾这张文化名片,心里就有些释然。从这点说,周庄的人是有眼光的。而去年春日我所造访的姚雪垠故居,破烂不堪,却丝毫没有引起重视。
江南的周庄,杏花春雨,蓝色的天蓝色的水蓝色的服饰;豫南的周庄,碧野黑土,绿色的树绿色的麦田,因水的缺乏,少了些灵动,却多了些黑土地的厚重。河南散文名家王剑冰的《绝版的周庄》,让周庄名满天下;期待他能够到这里妙笔生花,让大家看一下中原周庄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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