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回到家,已经是子夜时分。
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客厅的灯亮着,我知道是妻子为我开的灯。
我每次下夜班回家,妻子总是为我打开着客厅的灯,多少年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而且,在客厅的茶几上,总会有一杯泡好的散发着浓郁香味的铁观音茶。
我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妻子已进入梦乡,熟睡的女儿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我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妻亲手为我沏的散发着芳一香的茶,顿时感觉倦意全无,心头充斥着温暖与快乐!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家孤零零地住在一个山梁梁尽头的一个山湾湾里,那里距离我们村子的人家有一公里路,而且路边尽是乱坟岗子。
我每天晚上下自习回家时天已经黑透,我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往家赶。漆黑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这条小路上。夜很静,路边的高粱、玉米叶子沙沙地作响,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猫头鹰的叫一声,我的神经就会绷紧,头发在一瞬间竖一起来了一般。在下那个山坡时,随意扫了一眼路边的一大片乱坟岗子,我更加害怕了,几乎要哭出声了!
就在我万分恐惧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有一片昏黄的灯光向着我走来,还伴随着熟悉的咳嗽声——竟然是父亲!父亲远远地叫着我的-乳-名,提着一盏陈旧的马灯,迎面走到了我身旁。我哭了,被这漆黑夜晚的惊吓委屈哭了,同时也被父亲的爱感动哭了。在父亲的咳嗽声中,在父亲忽明忽灭的旱烟卷的熟悉味道中,父亲抚一摸一着我的头,拉着我的手向着那个温暖的家走去。走着走着,就看见一片隐隐约约的昏黄的亮光在山湾湾里映现出来。我知道,在我的前方,那是我的温暖的家,那几孔有着花窗格的窑洞,还有那温暖的热一乎一乎的土炕!那片亮光,就是窑洞里妈妈为我点燃的煤油灯散发出来的亮光。煤油灯虽然小,可是它从窑洞的天窗里散发出来的光亮却在这漆黑的夜晚里格外醒目,照亮了我回家的路。
后来,在每个漆黑的夜晚,父亲总是在那个山梁梁上等着接我回家。他就提着那盏陈旧的马灯,一抽一着老旱烟,我远远地就能听到他熟悉的咳嗽声。
再后来,我上初中了,中学在县城,距离我家更远了,足足有5公里路程,而且晚自习下了一般都是21点钟,于是我每天骑自行车上学。可是,我再没有让父亲接我,因为家乡拉上了电。但是,在每个漆黑的夜晚,当我在黑暗中哆哆嗦嗦地下那个山坡时,还会看到明亮的灯光——父亲把我们院子里的一盏100瓦的路灯拉亮了,那盏灯照的整个院子一片光亮,就连这整个山洼都明亮亮的。我心头的那份恐惧顿时也随着这灯光消失了。
我迎着那明亮的温暖的灯光走去。
家离我越来越近,我的窑洞,我的土炕,我的娘一亲在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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