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岁月已经遥远,即使沧海变成桑田,也无法阻挡我对美好过去的深厚怀念。
每当我经过沅古坪走出乡关时,大都要从一位名叫欧子荣的朋友家门口路过。那时的我,内心总是添堵着以思念与愧疚为主流的情愫,可以说,那份情一直折磨着我。
去年暑假的某天,我的手机陡然地响了起来,一个陌生而熟悉、洪亮又深沉的声音传来:“松涛,我是欧子荣……”在接听电话时,我的脑海里就在急速地旋转着:欧子荣?是我时常想起的他么?当一言两语的信息证实了我的判断后,我有一种久违的想立马见到他的冲动。
欧子荣小我几岁,先是校友,后来,又发展成不同寻常的兄弟般的关系。遗憾的是,我高中毕业后,因为前程与生活的原因,我俩就再也没有来往。这次,他是通过一位建筑行业的朋友――我老家的近邻,打听到我的电话后,约我在梅洛水酒楼聚聚。
近三十年未见的兄弟,见面只需要“对眼”验证一下身份,就喊“坐,干!”“相逢难言心中意,唯有浓酒解真情!”我俩犹如嗜酒如命的酒徒,各自一海碗酒下肚后,才悠悠地打开深锁的话题。也许是用脑过度的缘故吧,我发现子荣兄弟秃头了,额头眉角也增加了不少的皱纹。他除了昔日敦实魁梧的身材,犀利敏锐的目光,严肃自威的面容和简洁利落的言辞外,还从骨子里透出丰富的阅历与无穷的智慧。不过,偶尔从他嘴里崩出的冷幽默,依然令人忍俊不禁。
我从彼此的交谈中了解到:他毕业于湖南省建筑学校,获得了高级工程师的职称。他1996年参加工作,2010年加入张家界市华盛建筑安装有限公司。同年,他就任张家界市永定区建筑业协会的会长。他说,他不再是那种出口就说“你找死”的少年了,他不再是“打打杀杀”的愤青了。“爱是一种冲动,爱更是一种责任。”我感觉到,他深爱着他建筑行业。他身为建筑业的领导,他考虑的是如何执行公司的决定,如何开拓市场,如何把握质量与安全,如何向国家和人民交出最满意的答卷。
我们枕着思念和回忆而谈。我俩边饮酒边聊着,唏嘘岁月的无情,感叹昔日的美好。他哽咽着说,如果自己的父亲健在,那该多好啊!他眼睛湿润了,喃喃细语:“祝母亲身体健康!”我伤怀,自孩子他妈走后,我的心境也发生了巨大的的逆转。我俩交流着岁月留给我们的启迪与感悟,相互提醒,互为祝福。然后,我俩又开始回忆起读书时,农忙季节相互帮父母务农时的劳累与快乐。夏季,于我家乡的小河摸鱼,在我姑姑家吃了午饭回来时,晒在岩板上的鱼被野狗吃了的遗憾……
当我提起,我俩曾经好心办坏事。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险些殒命炭窑的过往时,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可是,我怎么会忘记呢?
记得在某个冬天,我俩各自挑着一担炭篓去马虎界出窑,从没有出窑经验的我们,一到目的地就干开了。我三下五除二地拆掉柴门口闭窑的石板,霎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等我用锄头清理完窑口的泥土与灰烬时,弥漫着尘灰的窑洞里,一块块东倒西歪的木炭,隐约入目。我是比他大几岁的主人家,自然进窑取炭的事非我莫属。本来个小的我出入炭窑口是可以蹲着进去的,但是由于窑内温度过高,从窑口上半部外窜的热空气,逼迫我只能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嗞嗞”一声,我疑觉到自己的毛发有烤焦的声音。我每取下一块烫手的木炭,都要小心地传递给窑外的子荣兄弟,他再把到手的木炭竖放在指定的位置。
没有过多久,因为炭窑内的空间低矮狭小,温度过高而氧气稀缺,加之我吸入了大量的尘埃,我全身湿透、胸闷气短,并伴有想吐和头晕的症状。我便吩咐子荣兄弟把炭窑的坛子(烟囱)口打开,七星眼(散气孔)掲掉,但还是无济于事――我二氧化碳中毒了。就在我趴在地上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道星火如闪电般划过,溅落在我的眼帘上,潜意识里的灼痛,让我感觉到危机的存在,我拚尽最后的意识大喊一声“有火”,就几近晕厥了过去……在子荣兄弟的帮助下,我总算是躲过了那一劫,只听他说:“里面暖和,就舍不得出来了?嘿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火借风势,风助火威,由于烟囱效应,须臾之间,窑里早已通红一片。当我们就着两个破提桶,在二、三十米远的沟壑中,把泥浆水都提去将窑火扑灭时,窑里的木炭已细碎透水、所剩无几了。事后想来,我俩真是“隔行如隔山”,把炭窑再闭上不就得了吗?更让我后怕的是,那天若不是子荣兄弟在场,说不定我也是“一缕青烟祭窑神”了。
在我与子荣兄弟的叙旧话新中,他如梦初醒地取了两片小药丸服下;我了解到,因为职业的应酬多了,他患有轻度的脂肪肝;我了解到,在他的任期内,他负责了百多项房屋建筑的施工,工程竣工验收一次性合格率达百分之百,无任何质量安全事故的发生,深得业主和社会各界的好评。他还告诉我:他们公司是张家界市的纳税大户;他们公司常常被评为重合同、守信用单位;他们公司在建造诸多小区时,常被评为施工安全质量标准化示范工程……
子荣兄弟说,“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企业的发展离不开社会的支持,个人的成长离不开人民的哺育。他视社会、人民为父母,一心想着怎样去感恩。近几年来,他积极投身到公益事业,修房造路,造福于一方百姓,受到群众的高度评价。
2012年,我在后坪镇二家河路段与人会车时,不慎将油箱刮了一个筷子粗的洞。当时,在满箱油的压力下,汽油飞溅而出,急得我用手指堵着漏洞大呼小叫。可是,紧接着出现了令我感动的一幕:当地人纷纷跑了出来,有的帮我警告吸烟的人不得靠近,有的从家里找来脸盆盛油,有的帮我出谋划策堵漏……后来当地人告诉我,听我的口音是老八区(沅古坪)的,都夸我们那儿的人好,所以才出来助一臂之力――说去年有位叫欧子荣的沅古坪老板,为我们村爱心捐款了8万元。还说,这一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后坪人的所做所为,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感动与思索:回报是有因果轮回的……
当我与子荣兄弟提及此事时,他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那是2011年的事。后来我还得知,那年他还给桑植县马河口村扶贫了10万元。在探讨人活着的意义时,他的话又勾起了我的许多回忆:在2012-2015年期间,我在朋友圈里,常常能看到执教同学的分享,总能见到子荣兄弟为沅古坪中小学增物捐款的场景:在这四年中,仅捐资学费就达15元万元之多;参加爱心联盟关心下一代,他捐资20万元;他还捐助过价值50万元的艺术展览作品;2016-2017年,他又精准扶贫了王家坪、红土坪等地的贫困学生若干名;在2017年的抗旱送水活动中,他缓解了熊壁岩400多户群众的用水问题……不仅如此,我从做教务主任的同学口中得知,子荣兄弟还是沅古坪教育基金会的倡导者,积极倡议、组织的爱心人事,并成立了相关教育扶贫基金会……
子荣兄弟,是一位追梦担当、重情重义的成功者。我“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无论是做事做人,于家于国于社会。
从梅洛水酒楼里出来,我与子荣兄弟的万千言语,都寄予在最后的亲切握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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