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过得真快,父亲去世已有十二年了。
父亲的老家在豫西的一个小山村,年轻时当兵转业后来到南昌。在我的童年记忆中,父亲的话不多,也不太爱笑,是一个比较木讷的人。阿春的大伯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大妈很快改嫁了。留下两个堂兄,当时一个六岁,一个四岁,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都是种田人,很本分,收入有限,就靠父亲微薄的工资接济着。阿春感觉父亲愁苦的时间比较多,一个人独自闷闷的一抽一着烟卷。
后来,爷爷去世了,两个堂兄也慢慢长大了。父亲帮着他们把房子盖了起来,娶了老婆,成了家。
不知什么时候,父亲的腰有点弯了,我一说他,他就笑着说:“个子高的人容易驼背,老了!”
大概是过了五十五岁以后,父亲总是喜欢讲一个话题“阿春,你是老大,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我百年以后,不想葬在南昌。我不喜欢公墓,感觉特挤特累,我想土葬,葬到老家去,好吗?”父亲第一次讲这话时,我开导他“您还年轻,讲这些丧气话干吗?”那时阿春还很年轻,父亲讲多了,我就有点烦他“您又没有七老八十,讲些糊涂话。我们几姐妹全在南昌,就是您百年以后也会葬在南昌,清明时节我们也好扫墓,葬到老家,我们怎么回去?多不方便啊,以后不要再讲这些话了!”
父亲沉默了。
也就是在父亲五十八岁的时候,一向身体很好的父亲,突然病倒了。手脚麻木,讲话不清楚。到医院一查,脑血栓。医生说,脑血管有大面积堵塞,不好做手术,只有保守治疗。从那以后,父亲走路都成问题,表情呆呆的。大堂兄从老家赶了过来,他对我说:“阿春,叔跟我说过很多次,想葬到老家去,幸亏他得的不是急症,就依了他吧!”我看着父亲傻傻的坐在那里,心里很难过,点点头“让他回去吧!”
父亲回到老家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那时是阴历的九月,阿春的家乡正是漫山遍野的苹果成熟的季节。堂兄找人帮父亲在他的苹果园里选了一块墓地,堂兄说,旁边空地留大一点,等奶奶百年以后也葬在那里。父亲去世时,奶奶也在身旁。只是八十多岁的奶奶有点老年痴呆,木木的坐着,看着唯一的儿子去世没掉一滴眼泪。父亲的墓地很开阔,旁边全是硕果累累的苹果树。阿春知道,他喜欢这里。按照家乡的风俗,在父亲的墓地旁边载了一棵柳树。堂兄说,天热的时候,可以为他遮遮荫。
在父亲去世后一年,奶奶也去世了。两个墓相隔不过十米。
前几天晚上,阿春刚刚睡着,朦胧中看到父亲打着一把破伞站在雨中,可怜巴巴的望着我。一个激灵突然就醒了。看看时间,凌晨三点,阿春坐在那里等天亮。六点一到,阿春立刻给大堂兄打电话,给他讲了讲我的梦,让他到父亲坟上看一看,是不是有老鼠洞。堂兄笑了:“我昨天还在那块地里干活,好好的,没事。阿春,可能是清明到了,你想他了。现在苹果树快到花季了,再过几天,苹果花全部要开了,再说,有奶奶陪着他,他不寂寞。清明我会去扫墓的。放心吧!”
阿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夜深了,阿春拿出三根香,一把黄菊花,,一瓶白酒,两个酒杯,悄悄地来到楼下的小花园东墙边,几株白玉兰一树残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阿春燃起三根香插在地上,把那把菊花放在中间,边上摆好两个酒杯,满满的倒上酒,对着北方跪拜“爸爸,阿春祭拜您和奶奶了,愿你们在天堂一路做伴,永不寂寞”.......
话没说完,不觉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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