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对麻雀这个名字很俗、又蹦又跳的小东西有了重新的认识,所以也就开始留恋或者说是喜欢起它们。
小的时侯家住平房,院子里除了有妈妈伺弄的花草外,还养过猫咪和小狗,所以在平凡的生活中,时常能感受到跃动的生命。可是乔迁新居后,虽然站的高了,但能归我单独使用的面积却是“炮换鸟枪”,变大为小了,一似蒋总统撤退到了台湾岛。说得好听一点,就叫“薄薪自足,斗室安居”。几盆小花放至阳台,猫咪和小狗之类的动物,就没有安身之处了,于是也就没有了那种生命的跃动。
闲来看着墙上的《麻雀觅食图》,心想这些又蹦又跳的小东西,也许只能生活在水墨丹青中了。
可没想到几个月前的一个上午,闲坐家中时,忽听得窗外“啾啾唧唧”叫个不停。抬头观望,阳台外的水泥沿上,竟有两只鸟雀在歌唱,形若喜鹊而略大,毛色灰白而颈带玄色,燕尾呈长长分叉;其声清脆悦耳,胜如婉转歌喉。虽然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但还是喜欢的不得了。
见我过来,它们“突”的一声飞走了。沮丧之余,突发灵感,于是便在水泥沿上撒了一些米粒,以企求它们能再次光顾。谁知那两只叫不出名字的鸟雀没再回来,第二天清早却引来了一群麻雀。在它们“叽叽喳喳”一阵欢叫和跳跃下,米粒已经荡然无存了。
“有意种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就从这一天开始,我的阳台外水泥沿上就成了小东西们的“餐厅”。
时间一长,这些麻雀们就和我相处得如老朋友一般。有时我伸出窗外放置米粒的手尚未收回,它们已然急不可耐,抢先一步前来啄食,毫无惧色。
看着它们的“英勇无畏”,我不禁就想起了屠格涅夫笔下那些100多年前的小东西们。那只嘴边还带黄色、头上生着柔毛的小麻雀,从林荫路的白桦树巢里跌落下来,张开两只刚刚长出羽毛的小翅膀,呆呆地伏在地上孤苦无援的样子,活灵活现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而那只从附近一棵树上扑向猎狗,全身倒竖着羽毛,惊惶万状,发出绝望、凄惨的吱吱喳喳叫着的黑胸脯老麻雀,却象英雄一般让我肃然起敬。
是啊,鹰的英勇在于它的强大,而麻雀的英勇却在于它的牺牲。
我窗外的这些麻雀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样“牺牲”的机会,它们乖乖地享受着阳光与美食,从不惊邻也不喧闹,邻居们有时也会有意无意的观赏着它们的跳跃和啾唧。
上个月,我有事情去了一趟南宁。在这6、7天里,我的心时常在牵挂着窗外的这些小东西。我在想,它们会不会也象我牵挂它们一样,一次次的飞来,又一次次的失望……
一星期后的午夜,我终于平安归来了。
第二天一清早,我还未起床,忽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轻微的“啾唧”之声在阳台上响起——哦,是我的那些小东西在叫唤了!
我欣喜得几乎落下眼泪。它们还在守候,它们依然记得,它们并未忘情。整整一星期,它们仍然是天天一早一晚准时报到、待哺。
人们颂扬的多是美丽的孔雀、翱翔的雄鹰、喜兴的喜鹊、会唱的画眉。而这些小东西体不大气、羽不美丽、鸣不动听,所以人们在熟视无睹的同时,或许还要加以消灭。
但是,看着这些不曾忘情的小东西,它们的勤奋与朴实,它们的顽强与韧性,它们的善良与友情,就与千千万万的普通劳动者一样,让我感到了一种伟大的精神。
现在,每天早上我都是伴着这些小东西的叫声,从梦乡里醒来。它们兴奋而来,欢愉而去,那“啾啾唧唧”的召唤,是欢愉、是感谢、是热望、也是命令。看着它们那一身灰色的羽毛和晶石般的眼睛,我的心情在一天中便会明朗起来。
我知道,这些小东西不仅会生活在水墨丹青中,更会生活在和谐的阳光下,因为它们带给世界的是一种生命的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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