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静静地站对面围墙的小径边,也站在我的视线里。不远,不近。
透过窗户,扭头不经意一望,她便伸展着满身的翠绿欢快地迎着我。我也会偶尔会深情注视,此时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低眉梨涡浅笑,任飘荡而过的微风轻抚,这定是在向我点头示意了。
然而,我却愚笨到不知道这棵树的名字。像桂树吗?凝绿如玉,四季长青,可明显她的树叶却豪放许多,不似桂叶那般柔细绵长,更不曾撒半点芬芳于我。是我印象中的蜡树吗?一年长绿,不惧烈日,也无畏风雪,可是蜡树的生长需要肥厚的土壤,那路边水泥沙石包裹的一平见方,有么?
我曾带着这样的疑问绕过稀稀落落的围墙。围墙那边的世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风花雪月,映入眼帘的尽是萋萋芳草,蛮横着肆意疯长,占领了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势逼那孤独而无助的碧绿。我靠近了些,这次,我和树的对视是平等的,我默默地看着她,不必仰头,她静静地看着我,也不必俯首。不同的是,我不但看到了如冠的翠盖,还有她那扎根土壤中的纤细躯干,在属于它的天地里顽强的吸取养分,草儿们也成了她相依为命的朋友,即使它们的疯长会让好心的路人顿生不快和莫名担忧。
我喜欢上了这棵树,她顽强的毅力让我默默的求索。几缕阳光,几点雨水,几捧泥土,它便攒着劲不露痕迹地蓬勃生长,直至亭亭如盖。记得去年夏天,干旱肆虐,毒日狰狞,机关院里的许多大树都耷拉着枝叶毫无生气。坐在有着空调的屋子里,我不敢扭过头去探视那棵树,生怕我一不小心的偷看,她会瞬间失去昔日的绿意盎然,真担心它会憔悴不堪。终于等到伏暑渐渐退去,我才带着些许歉意翘首仰望。呵!那碧绿,依然精神百倍的回应着我关切的眼神。此时此刻,我的心感到了无比的温暖,充满着力量!她这是无声的向我述说着一个砺志故事啊!
这棵树始终低调着。她不像长在峭壁上的松,非要将自己的枝枝丫丫长长的伸出,炫耀其傲骨。她不,她只是尽量团住自己的每一丝翠绿,坚守自己的那一份矜持,淡定从容,不媚不谄;她不似高大挺拔的水桐树,非要将自己标榜为季节更替变化的急先锋,春天刚来,它便急着在光秃秃的枝头绽放万点粉白;刚进入深秋,它便急急地剥下全身如瓦阔叶,卸下满树浓妆。她不,春意盎然的时候,它绿得坦然,万木凋零的时候,它也绿得自在。这才真正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自个生长的洒脱率性。
这棵长在城市水泥石灰包裹的有限土地上的树,面对厌恶的生长环境,它顽强,处在浮躁的灯红酒绿中,它低调,这些,不正是我们很多人所欠缺的,需要我们认真借鉴和学习的吗?
我庆幸,我每天能和这样一棵树深情对话,能在这样一棵树的注视下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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