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满怀虔诚,在心里洁炉焚香,捧读这部千年经典名篇,然后戴上语文老师标志的老花镜去文中探宝:最绝妙的地方莫过于从“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雨”开始之后的一段琵琶弹奏描写——这也是多少年来“大家”的共识。每读到这段,我总会调整心绪,放松神经,让身体里每一个想象的细胞在一种轻松自如的状态下尽情畅想:粗如急雨,小如私语,婉转如流莺,幽咽如涩泉,高潮时浆迸枪鸣,曲终时帛裂掷地。借这wWw.LWlm.com有形之喻,想象那早已消绝之音。然后兴奋地问学生:你们会写吗——把一段稍纵即逝的声音用文字生动地记录下来?同时也扪心自问,然后坦率地告诉学生:老师也不会。其时,大有疱丁解完牛筋,提刀而立,为之踌躇满志之态——似为完成了语文老师传道授业之务。
今天重读此文,不禁呆坐案前,心中顿时涌起满腹生之无奈,它们盘桓在我狭小的心胸——淤积一处,叹息不出。在偶遇琵琶女前,作者本“恬然自安”,生活在失忆的平和之中。用失忆去疗治失意的伤痛,这似乎是一个古老的祖传秘方,记忆中陶渊明用过,荷蓧丈人用过。陶渊明手持菊花伫立于庐山之北,示人以失忆官场,荷蓧丈人端出鸡汤款待孔子贤徒示人以失忆世务。追溯起来,人们大都以为其鼻祖非老庄莫属。可是,生活中这种失忆的平和时常脆弱得像飘落窗台的雪花,借着一点点温热,就会消融殆尽。借着一位花容老去的无名歌女那一声有京都声的琵琶旋律,作者内心那道平和大堤霎那间堤溃浪涌:一是“是夕始觉有迁谪意”,进而“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直至“江洲司马青衫湿”。哦,失意原来是那爬上额头的皱纹,记录着生命的足迹,任凭你涂上厚厚的去皱霜耐心地搓揉,它们总会在你一抬头间折叠起来。谁说:得何以喜,失何以忧?可谁又能断定荷蓧丈人的餐桌前没有飘散无奈的颗粒?谁又能断定陶渊明手持菊花时没有散落一地落漠?我想把淤积胸中的那一团无奈叹息而出,可硬被逼作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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