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我和一个朋友去新疆吐鲁番旅游,被当地的奇山异石吸引,离开现成的游览小径,跑进了荒山野岭。前面是一座小山,乱石磊磊,看不出任何人迹兽痕,我们决定爬上去。举目四望,我们相信自己所到之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爬到山顶却惊奇地发现,有人已经来过了,他们用碎石码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些名字已经长进了山里,少说也有十年以上。
面对这种“到此一游”的题字,我们丝毫没有感到不适,而是非常兴奋,如法炮制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之后,才会有人再来,通过这些信息穿越时空和我们相遇,或许永远都不会有。
今天,如果我去台湾旅游,在野柳地质公园的一处岩壁上,赫然发现“中国常州赵根大”几个大字,我也会和台湾记者一样感到不舒服,甚至和大陆网民一样觉得丢脸。可恶而又可怜的六旬老者赵根大,这些天来成为蜚声两岸的名人,被骂得无地自容。大陆游客的种种陋习再次成为话题,也再次和以往一样,将要在简单粗暴的辱骂声中落幕。其实,这也是中国舆论的一种陋习。
我想要弄明白的是,自己在吐鲁番留下的“到此一游”和赵根大在台湾留下的“到此一游”之间,有什么样的区别?为什么前者可以接受而后者遭人反感?或者说,为什么赵根大会弄混这二者的区别,把旅游当作探险,把游人如织的台北公园当作荒无人烟的吐鲁番火焰山?
“习惯”是一种习惯性的解释,有人认为中国人就喜欢聚众喧哗,喜欢乱扔垃圾,喜欢签名题字,喜欢摄影留念,喜欢疯狂购物。问题是,这些习惯是怎样养成的呢?又一种习惯性的解释是,这是民族文化的特性。聚众喧哗是集体主义传统,签名题字是题壁赋诗的传统。既然是文化,那外国人最好忍着点。外交部副部长武大伟前不久就说过:“你看,在机场里、餐厅里,大家聚一块说话的,都是中国人。可这就是一种习惯,我们还看不惯外国人那种小声嘀嘀咕咕、当着面还要相互咬耳朵呢。”他认为,这些是文化差异,外国人有他们的礼节习惯,我们也有自己的礼节习惯,并不能说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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