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平
陆游已气息奄奄。
儿子要为他请郎中。
陆游摇头止住,说,没有用了。陆游的眼里有泪。陆游说,思念能用药治好吗?
儿子不懂。
陆游的眼睛投向北方的天空,久久地,不愿回来。儿子懂了,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他,故乡在遥远的北方。父亲已经用眼睛、手和语言告诉他千遍万遍了。
陆游继续写他的诗,他已经提不动笔,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让儿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记。
儿子哭着劝,父亲,别写了!
儿子很想问父亲,诗歌能够上阵杀敌吗?诗歌能够收复北方的大好河山吗?
还有一个冷酷的现实儿子没敢告诉父亲,国人早已不读诗歌,国人喜欢的是杭州西湖畔的歌舞、暖风和醉醺醺的酒意。
陆游仍写。陆游说他得靠诗歌滋养生命和思念,思念故乡的时候,就抓一把诗解馋。
陆游说,诗歌能让他的眼睛还亮着。
陆游要儿子听。陆游的脸一派紧张肃穆。
陆游吼,是地动山摇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啊!是金人攻我大宋城池啊!金人打过长江了!
儿子知道父亲已是回光返照。
哪有什么杀伐之声啊!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那边传来的歌舞声、管弦丝竹声正一阵阵地漫溢过来,暖风、歌舞和酒肉已经把大宋的江山浸泡得酥软软的、醉醺醺的。
但儿子不敢说。
陆游大吼,叫儿子赶快操家伙,金人杀来了。一句句的诗歌,如一支支复仇的箭,从陆游的嘴中飞射而出。陆游吼,诗歌也能抗敌杀敌。
儿子让父亲静一静。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儿子的脸上,陆游吼,十万火急的军情你还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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