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摘要:本文旨在探讨李商隐的诗歌创作是融合了无数前人的精华,又有所个人创造和丰富过程,来理解李商隐的诗歌的审美观和诗歌风格,体会诗的艺术形式不断进步完善的过程。
论文关键词:诗歌风格诗歌审美观承继关系
李商隐诗歌风格和诗学审美观在晚唐时期居于较为重要的地位,朱鹤龄《李义山集笺注·序》以“沉博绝丽”评价李商隐诗歌风格。邹尊兴《唐宋诗学论稿》以“兼百书,融殊流,勿隐于偏巧”评价李商隐的诗歌审美观。这种诗歌风格和诗学审美观是和他学习吸取前人的成果而加以创造分不开的。李商隐在诗歌创作上是有其高远正确的指导思想的。他在《上崔华州书》中说:“百经万书,异品殊流,又岂意分出其下哉。”他不同意诗文之道必出于孔子说法,以为除儒家经典之外,还有许多经典,而各种著作都有其独到的思想和艺术特色。透露出他对优秀文化遗产兼收并蓄,择善而从的科学态度。在《献侍郎拒鹿公告》中说“我朝以来,此道盛,皆陷于偏巧,罕或兼材,枕石漱流,则尚枯搞寂寞之句,攀鳞附翼,则物于骄奢艳佚之篇;推李杜则恕刺居多,效沈宋则绮糜为其。”李商隐认为诗歌创作既不要“推李杜则恕刺居多”的偏于内容,专注指责时弊,忽视诗歌艺术美,又不要“效沈宋则绮糜为甚”的讲究艺术形式,过于追求格式词藻,忽视诗歌思想内容,而要“兼材”,思想和艺术形式并重。他是这样说,也是这样履行的。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的《诗经》,一直为我国古代诗人们取之不尽的艺术宝库。由于着眼的方面及大小不同,故各人从中取得的作用价值也颇为殊异。李商隐是对《诗经》中比、兴等修辞手段给予创造性发展的一位诗人。他把原来用于个别诗句的比、兴材料,扩大联缀为一组完整的形象,构成全篇诗歌艺术境界的基础,造成含蓄深远而叫人玩索不已的艺术效果。《流莺》一首诗中字面写的是流莺,实际上是诗人身世的自我表白。“流莺漂荡”,象征着诗人一生的漂泊无依。“巧嗽”有“意”,指文才兼抱负;“佳期”“未必”,喻理想难酬现。风寒露冷,暗示政治生活中的风波;千门万户,仿佛官僚集团间的分派。结尾点明自己与流莺同病相怜,在偌大的皇城里找不到一块栖身之地。整首诗句句是实写,句句有寓意,人和物完全交融为一体。“流莺”在这里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比喻,而是一组包含着复杂意念情趣的生活形象,是一首完全的诗。
儒家思想给诗人的诗歌创作打上了很深的烙印。长诗(行次西郊作一百韵),在总结唐王朝盛衰演变的历史时,把问题的关键概括为“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把统治者个人的品质看作决定历史的根本,这种“贤人政治”的主张是直接来自儒家思想体系。在(赠送前刘王经映三十四韵》一诗,对唐王朝的复兴儒学大加赞扬,但另一方面他又对“学道必求古,为文必有师法”的传统教条产生怀疑,大胆提出“夫所谓道,岂古所谓周公,孔子者独能邪”的质问,下笔做文章“不爱攘取经史,讳忌时世”,很有那么一点“离经叛道”的味道。这种矛盾和他生活的风雨飘摇年代,光凭儒家经书上那套陈腐的说教,不能解决国计民生的实际问题有关。
李商隐的世界观里也存有不少佛、老两家的影响。他在《重祭外舅司徒公文》中说:“冥寞之间,杳忽之内,虚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将归生于形,归形于气,漠然其不识,浩然其无端,则虽有优喜悲欢,而亦勿用于其间矣。”把世界、人生的本源归结为一个“虚”字,认为万事万物从虚无中来,最终又回到虚无中去,这分明是佛、老哲学的要谛。这种虚无主义的人生观给他的作品盖上一层悲观主义的阴影,使它们失去早一时期唐代诗歌特有的那种明朗豪迈的风格,而染有浓厚的感伤、颓废情调。“回头问残照,残照更空虚。”(见《模花》诗)一片迟暮沦落之感,特别明显地渗透在他感怀身世的抒情诗里。
受《楚辞》及魏晋文人曹植、阮籍某些诗歌的影响,李商隐吸取了“曲折见意”、“回环复沓”的表现手法。在诗《回中牡丹》第二首中,一开头运用提笔振起全文,僻开牡丹,先写榴花。因为榴花晚开,赶不上春天,有人便莫明其妙地笑她。其实早开早落,更觉愁人,而迟开未必可悲。“玉盘”句是花含雨,“锦瑟”句是雨打花,这该是多么愁楚!而牡丹既为雨所败,花事阑珊,万里阴履,顿非旧圃,一春生气,都有己成空。从牡丹零落写到整个人事的变化,把“愁人”推向顶峰。而结尾却又峰回路转,出以反笔。
舞罢归来,美人回顾,好象粉态犹新。言外之意是今天的零落还不算什么,他年的摧残,将远甚今日。从时间上说,由“今朝”到他日。从地区说,由长安写到安定。从咏物说,由榴花引起牡丹。从牡丹零落的比譬和铺写说,有“玉盘”之泪和“锦瑟”之“弦”。从感慨的复杂迷茫说,由未必愁衬出更可愁,再从暂时的不算阑珊引出前途的更为凄瑟。李商隐用自擅长象征和隐喻手法,形成一种情思绵邀、深曲密丽的艺术风格,把“曲折见意”、“回环复沓”的手法发展到了极致。 李商隐以前的唐代诗人的风格,他都有所借鉴。他吸取前辈之长,像李白之飘逸,王昌龄之深闺、善于变化,刘禹锡之清新、曲折见意,高适、岑参之豪迈、高昂,甚至也吸收了“大历十才子”中部分诗人从平易中见精微的某些可取之处。如《海上》后来大量运用神话诗之始,《公子》开后来咏史以讽刺朝政之始。如《溺岸》冷眼描述而不着褒贬,《华岳上题西王母庙》一唱三叹、余味悠然。它们共同反映了诗人沉博绝丽的诗歌风格,风神摇曳、往复从容,淡宕韵味中表现了兀然岿然,不屈不媚的挺拔情调,精微的诗律,迷茫的意境,萦回曲折、绵邀的特色。
这里面有几位诗人,对李商隐影响极大。宋叶少蕴评说:“唐人学老杜,唯商隐一个而已。虽未尽造其妙,然精密华丽,亦自得其仿佛。”(《石林诗话》)朱自请说他:“集中力量在律诗上,用典精巧,对偶整切,但李学杜、韩,器局较大;他的艳情诗有些实在是政治的譬喻,实在事感时伤事之作。”(《经点常谈》)从李商隐诗的审美特征中,可以看到他对杜甫沉重,韩愈奇崛险特、光怪陆离,李贺的奇峭诡橘、绮丽以及“埋没意绪”手法的继承和发展。
李商隐中期的诗作接受杜甫沉郁顿挫的传统,汲取其轩昂浑键的体势,而又吸收了中唐许浑诗律中圆熟挺拔的优长,写出了《安定城楼》和《过伊仆射旧宅》、《赠别前蔚州契芯使君》等诗。李商隐的后期,政治上受到更多的打击,家庭遭遇到更大的不幸,飘蓬流转,心情愈益消沉,因而表现在他的诗篇中的苍茫色彩就更为加深。他在桂管作幕一段时期的诗,吸引了韩愈风格中光怪陆离的色彩的一面。与此同时,他还汲取了杜甫《秦州杂诗》五律的苍茫凝重风格,加以融合。如“土宜悲坎井,天怒识雷霆”。
(《酬令狐郎中见寄》),“虎箭惊肤毒,鱼钩刺骨”(《异俗》)等等,善于把远方景物的肖森情境和仕途堰赛的失意情怀交织起来,突出其晦冥肖瑟的一面。在樟州时,他更频频向往和摩挛杜甫的蜀中诗作,从而有助于积极师承杜甫的风格。如《筹笔骤》一诗表现了诗人学杜所达到的高峰。诗中开头二句,笔势雄超。眼前情景,突兀如见。极力推崇诸葛亮的不朽。即使风云千古,垂相的功业赫赫犹存。然而想有到的是三、四两句陡转,写后主之降、宕一闲笔,为诸葛亮无补蜀国的大业致慨。五句在肯定无愧于管乐之才后,忽又再一次转折,引出诸葛亮的失败。最后宕开笔势,从起句当前所见的筹笔释,推想到他年此地。千百年后,经过锦城的人们,一定还会因吟起《梁父》而心怀遗恨。抑扬转折中使人一唱三叹。何掉评《筹笔骚》云:“沉郁顿挫,绝似少陵。”(《义门读书记·李义山诗》)
程梦星说,李商隐的“师承盖亦不一”,因而“格调”“诡橘善幻”。(《李义山诗笺注·凡例》)。他吸收齐梁和李贺艳体,经过一番变革而创成的婉约绮丽的七律。如(宿晋昌亭闻惊禽》、《赴职梓撞留别畏之员外同年》等诗大都凄恻动人。仕途沉论,室家离析,政治的风云,爱情的摧折,和失母的幼子的酸辛,都使得他有新的感触。所以发而为诗,诗格风格从早期的俊丽挺拨、中期的婉丽深稳一变而为凄丽悲凉。如《锦瑟》,除了凄丽悲凉之外,更有浓郁的色彩意境流露了浓重的迷惘情绪。与此同时,他这一时期咏史、怀古方面的诗作,学杜工力也更为精进。如《赠刘司户》、《哭刘》,深沉凝重,汪洋万顷,苍凉悲壮,直薄少陵。程梦星说李商隐和杜甫一样能做到“转益多师”(《李义山诗集笺注·凡例》)。功力深厚,几乎无所不能。他的《骄儿诗》和《井泥四十韵》供鉴左思和卢全而有所创新。《韩碑》吸收了韩愈宏伟奇崛的笔势,而《偶成转韵七十二句赠四同舍》,却又撷取了高适、岑参豪迈的格调。
综上所述,可见李商隐在诗歌创作中是融合了无数前人的精华的,其中包括从内容到形式等许多方面。在吸取前人的精神的同时,也获得诸多方面的借鉴和启示,又有所创造和丰富。这种不断创造和丰富的过程,就是诗的艺术形式不断进步和完善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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