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诗歌史上,李白是位受道教思想影响颇浓的诗人。司马承祯赞其“有仙风道骨”,贺知章称之为“谪仙人”。魏颢《金陵酬李翰林谪仙子》一诗,诗题迳以“谪仙子”称之,诗中又有“谪仙游梁园”之句。杜甫《饮中八仙歌》写其“自称臣是酒中仙”,在《寄李十二白二十韵》诗中又写道:“昔年有狂客,号尔谪仙人。”崔成甫《赠李十二》亦云:“天外常求太白老,金陵捉得酒仙人。”以上称李白为“诗仙”、“酒仙”、“谪仙人”等,这些称谓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将李白与“仙”联系起来。李白对他人给予自己的美誉深以为然,其《留别西河刘少府》诗云“谓我是方朔,人间落岁星。”其《对酒忆贺监二首》也说“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不仅如此,他有时还直接以“谪仙人”自居,其《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是何人》诗即自诩为“青莲居士谪仙人。”他晚年所写《金陵与诸贤送权十一序》亦云:“吾希风广成,荡漾浮世。素受宝诀,为三十六帝之外臣。即四明逸老贺知章呼余为谪仙人,盖实录耳。”历代歌咏李白的诗篇亦往往将其与“仙”联系起来:殷文奎《经李翰林墓》云:“诗中日月酒中仙,平地雄飞上九天。”李俊民《李太白图》云:“谪在人间凡几年,诗中豪杰酒中仙!”刘秉忠《太白舟中醉卧图》云:“仙籍标名世不收,锦袍当在酒家楼。”李东阳《李太白》云:“醉别蓬莱定几年,被人呼是谪神仙。”屈大均《采石题李太白祠》其三云:“牛渚西江月色新,清光常见谪仙人。”
李白的一生,确曾访过道,寻过仙,炼过丹,采过药,受过道篆,并经常出入道观,研读道经,交结道士,玄谈道旨。在李白的诗集中,游仙步虚之篇、轻举飞升之词及赠答酬唱羽士仙翁的作品所在多见。与任侠、求仕一样,崇道也是李白终生为求其生活非同凡响而努力从事的一件重要事情。唯其如此,在《广列仙传》一书中,他竟被后人认为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神仙。然而,李白侪辈及后人为其所作的序志碑传中对此记载语焉不详,兼之“公(李白)避地八年,当时著述,十丧其九,今所存者,皆得之他人焉。”①由于材料匮乏,我们迄今对李白的道教活动所知甚少,且比较零散,不成系统,而这对我们评价其游仙思想及游仙诗歌又至关重要。李长之先生三十年代所作《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痛苦》一书第三节《李白求仙学道的生活之轮廓》,罗宗强先生《李白与道教》一文均对李白游仙访道的生活事迹有所考述,然于李白青年时期在蜀中早期求道活动及晚年隐居江南时期的炼丹生活论述较少,于其它阶段的道教活动亦有疏漏、失误。为此,笔者不揣浅陋,根据李白的有关诗文及他人的零星记载,对其崇道活动以时间为序略作钩沉、评述,以此来理清其道教思想的嬗变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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