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京人,老舍用北京话写作,这使他占了好大的便宜。“五四”运动之后,中国文学走上了用白话文写作占主导地位的新阶段,但是最初的白话文是一种欧式语法的白话文,一般的平民并不懂,读这种白话文著作对他们来说总有拗口之感。
老舍走了一条新路,他的头四部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和《小坡的生日》给当时的文坛刮进一股清新的风。他是第一位纯粹用北京人的口语进行文学创作的作家。他为自己提出的奋斗目标是,用平民《千字文》中的一千个字写出好文章来。
不少人就以为老舍的文字太缺乏书生气,太俗,太贫,近于贩夫走卒的俗鄙。老舍曾大声地回答过这种指责:“我一点也不以此为耻!”
总的说来,老舍先生主张用方言写作,一则带有地方色彩,永远具体而生动,二则它绝对是口语。他自己就在作品中大量地用北京方言写作。北京话素以轻快幽默生动闻名天下。老舍得了地利之便,他的文字在中国现代文学中被誉为最活泼的、最俏皮的、最有音乐性的、最流利的和最上口的。当时有些批评家说老舍的文字地方色彩太浓,可是,后来不论是国语还是普通话,都偏偏规定以北京音为基础,于是,老舍的文字反而成了大家学习的范文。
老舍创造了一种仅仅属于他自己的、经过节选、加工和改造了的漂亮的北京话,并不是记录型的所谓“京片子”,并用它进行文学创作,甚至用它来描写。由于在语言文字上的杰出贡献,老舍被称为“语言大师”。
老舍诞生在一个满族低级军官的家庭。满族是个熟透了的民族,满族人多才多艺,非常善于学习,后来全面继承了汉文化。一个清末普通的满族人,多多少少都会唱两句京戏或者牌子曲,会玩一两样乐器,会养鸟,会种花……总之,在文化上相当成熟。这个满族出身背景,对一位作家来说非同小可。
有过一个统计,老舍本人的爱好多达十多种:打拳、唱戏、养花、说相声、藏画、玩骨牌、和小孩子交朋友、下小馆、念外文、写字、养猫、旅行、行善、赠友、起名字、劳动、收藏小珍宝等。
由于对民间文学艺术的熟悉和热爱,老舍除了写小说之外,还热衷于写戏剧和曲艺。与同时代的文学家相比,老舍称得上是一个“全才”,他除了享有“中国现代长篇小说奠基人之一”和著名戏剧家的美称之外,还被叫做“曲艺改革的创始人”。由抗日战争时期起,他就开始写大鼓词、单弦、快板、太平调、河南坠子、相声,后来,他还为曲艺艺人写了一出多幕戏,教他们用各种曲牌去演唱,像演歌剧似的,他为这种形式的戏取了一个新名字,叫“曲剧”。现在,舞台上不仅有曲剧上演,北京还有专门的曲剧剧团。老舍这种多面手的本事和他的满族出身有着极密切的关系。
老舍一岁半的时候,父亲死于和八国联军的战斗中,以后的日子完全靠不识字的母亲替人家洗衣服、做针线活儿和帮佣过活。
(摘自《北京晚报》舒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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