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一个对他人、对社会满怀着爱和责任感的老人,在一个普遍以自我为中心的年代里"走俏"了;一个像土地般朴素、真诚,从来不追名逐利的老人,在一个讲究包装、炒作、媚俗的年代里"走俏"了。
季羡林拜年
近年来,出现了一股"季羡林热",这种"热"的程度,连季羡林先生自己也开玩笑地说"近年季羡林走俏"。
我曾经说过:"对季老这种异乎寻常的珍惜和尊崇,让我感到快乐也感到迷茫。"我自己也确实有些"看不懂"。
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个人认为,最好的、最要紧的办法无疑是要真正地了解,进而理解季羡林先生本人。倘若离开了"人",而去谈论评说关于某"人"的"热",那注定是隔靴搔痒的,至多也只会得到些微的皮毛之见。
按照中国的传统,评价一个人物要看三个方面:立德、立功、立言;或者还有比较简单的说法,那就是搁置受外界因素影响很大的"立功",把着眼点放在相对而言个人比较好把握的"道德文章"上。
季羡林先生已是96岁高龄了,在我考进北京大学的1984年,季羡林先生也已经是73岁,年过古稀。撇开季羡林先生崇高的社会和学术成就、名誉、地位不说,单论年龄,他也已经是燕园一老了。
这是一位什么样的长者呢?对那些比自己年长的人---当时冯友兰、朱光潜、王力、陈岱孙等比季老高一辈的人还都健在,季老是非常尊敬的。
1990年的1月31日,先生命我随侍到燕南园向冯友兰、朱光潜、陈岱孙三老贺年。路上结着薄冰,天气非常寒冷,当时也已经是八十高龄的季先生一路上都以平静而深情的语调,赞说着三位老先生的治学和为人。
先到朱光潜先生家,只有朱夫人在,季先生身板笔直,坐在旧沙发的角上,恭恭敬敬地贺年。再到冯友兰先生的三松堂,只有冯先生的女儿宗璞和女婿蔡仲德先生在家,季先生身板笔直,坐在旧沙发的角上,恭恭敬敬地贺年。最后到陈岱孙先生家,陈先生看到季先生来访,颇为惊喜。季先生依然是身板笔直,坐在旧沙发的角上,恭恭敬敬地贺年。其时正好两卷本《陈岱孙文集》出版,陈先生去内室取出书,题签,起身,半躬着腰,双手把书送给季先生。季先生也是起身,半躬着腰,双手接过,连声说:"谢谢,谢谢。"冬天柔和的阳光,照着两位先生的白发---这几幕场景过了17年了,却一直鲜明地印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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