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导语:贾平凹的《老生》以老生常谈的叙述方式记录了中国近代的百年历史。是现代中国的成长缩影。
写《老生》心里想了些事,说到最后也就是荒唐事,就像乡下人讲古
贾平凹:写《老生》我心里想了一些东西……人世就是这样一回事情,人的命运、人生、整个时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这是它背后的一个东西。作家对这个事实经过几十年的思考,就像乡下老太太讲古,“古”就是一代一代传过来的事情,但是要把它写出来,却不能虚写,还是要实写,就必须要写一些具体的、真实的一些社会生活现象。如果在时间跨度上,像《老生》的时间跨度基本上是一百多年,实际上也说不上一百多年,这个老头儿唱师,如果不死,谁知道他有多大呢。
作为一个作家,具体笔墨落在纸上写的时候,就要写得实,这样就必然提出一个历史和文学的关系问题。如果把文学变成历史,那就没有文学了,那就没有意思了。但是文学写到历史的时候,怎么把历史化归到文学里面呢?怎么归过来?说到最后,具体来看每一段有几个具体的事件,而百多年来,我所知道、我所听到、我所参与的,就是这四个阶段,也就是中国这一百多年来的四个社会转型期发生的事情,现在都在讲社会大转型,这四个时期也就是转型期。
当年毛主席在的时候,阶级斗争七八年来一次,实际上事情都是二三十年就要有一个大的转折,那就是这辈人和那一辈人肯定是不一样的,而四辈人基本上就是一百二三十年。所以说在这一辈写的是四个阶段的事的时候,如果读者读到就会知道这是哪个事件。也是故意不让它太具体,从文学角度来说,太具体是不好的,从政治角度也不好。
再有就是刚才说的《红楼梦》,《红楼梦》是一个大话题的东西,当然不能和《红楼梦》相比,但是要向《红楼梦》学习。把历史化归到文学里面,要有好多的办法,记忆就是其中一项,也是特别重要的一项。文学可以是对社会的记录,也可以说是一种记忆。对具体的一个作家来讲,他写的东西基本是他的记忆。个人的记忆是个人的记忆,大了以后就是一个族类、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或者是一个历史的一些记忆。荣格说过一句话,我特别欣赏的一句话,他说“文学的根本目的是表现集体无意识”,当时我看到这句话觉得很震撼。怎么抓住这个社会的集体无意识?必须要了解、要关注这个社会,才能抓住这些东西的关键,有了这个意识以后,你再寻找原始具像的东西写出来,你的作品就成功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我理解的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就是这样。
所以在这类故事里面,字面写的过程,必然要写到某一个阶段的人和事,在写这个过程中也要面貌,也要搭一个大纲来看这个历史。这个历史从人物发展的角度来看,一百年的建设史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样一看好多事情就看透了,这样就可以超越。为什么我选“唱师”作为叙事人?唱师是社会最基层的一个人,以他的视角来看这一百多年来的过程。这个人超越了族类,也超越了不同的制度,超越了人和事,这样就有意识地、超越地来讲这些东西,当你站到很高的时候,就不会再去争是与否、对与错的观念,你看到的完全是人生的那种大的荒唐,就是刚才讲的“大荒”的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就能够看清。我当时写的时候的由衷之情就是这样的。
但是在后记里面写到的那些东西,因为它的材料的确都是真的,陕南游击队的政委就是我姨夫,而且我大姨一直关照我长大,我的伯父就是参加土改的。这些故事实际上是我小时候经常听的,他们给我讲的闹革命的事情、打游击的事情、土改的事情。这些故事你毕竟要把它写成小说,而变成小说的时候,你就得让人家相信你,你要把这段写得特别真实,那怎么来写?今天早上有一个我认识的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经常写了诗就用手机给我发过来,早上他写的一首诗我觉得写得特别好,他写中国的水墨,他这段时间正在学画画,在宣纸上画水墨画。他讲到“我的祖辈容纳下了那么多的水墨的……那么多丰富的写意,带着能渲染的宣纸回到故乡来,代代相传的水墨故事,流动的是群贤,但是却是流动在全国民间的故事中”,我当时看了以后觉得很受感动,想想中国这个社会应该是水墨的,小说应该也是水墨的,它是既写实又写意的,它能渲染开一个东西,从历史中能感觉到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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