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古炉》写的是什么呢?关于贾平凹《古炉》大家要如何进行赏析呢?
1.小村庄与“大革命”的相遇
“《古炉》的问世又一次证明,贾平凹不仅没有退却,相反,他变本加厉地再度跨出了一步。”《古炉》是贾平凹耗时四载的潜心之作,在这部六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里,作者虚构了一个名为“古炉”的村子,将这个村子的故事浓缩在了“文革”时期的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用“冬——春——夏——秋——冬——春”这样四季轮回的结构方式,书写这段特殊的时期对这个村子的冲击,在特定的冲突中将每个村民的人性暴露出来。贾平凹称,小说之所以名字叫《古炉》,是因为“在我的意思里,古炉就是中国的内涵在里头。中国这个英语词,以前在外国人眼里叫做瓷,与其说写这个古炉的村子,实际上想的是中国的事情,写中国的事情,因为瓷暗示的就是中国。”
通过“古炉村”这一中国乡村的原型意象,书写当代中国关于“文革”的难忘记忆与本土经验,无疑是作者创作这部长篇小说的艺术追求。“文革”是中国社会始终绕不过去但却又总在回避的一个历史阶段,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伤痕文学”开始,大量文学作品便从不同的方面透视“文革”现象,它们大多通过对人物悲剧命运的塑造,明显地表达出作家们对“文革”的否定和排斥,那种简单化、道德化和情绪化的历史反思、教训寻找,让很多后文革时代的人们甚至经历文革时代的人们对“文革”已经越来越难有一个真正清醒的认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贾平凹觉得“我应该有使命,或许也正是宿命”把记忆中的“文革”原生态地展现出来。正如作者所言:“写这个‘文化革命’为啥在这个地方能开展,‘文化革命’的土壤到底是啥,你要写这个土壤就得把这块土地写出来,呈现出来。”[3]由乡土中国折射“文革”,再由“文革”返观乡土中国,在乡土文化与政治文化的相互纠结、缠绕中生成叙事的纵深感与身临其境的历史感。
中国政治历史的特殊性,使得穷乡僻壤的小村庄在接受、理解二十世纪频频上演的革命剧目时总是难免种种因“误读”而引起的闹剧。鲁迅的《阿Q正传》、《风波》等小说最早洞悉到小村庄与“大革命”相互遭遇时凸显出的民族文化心理的巨大奥秘。《古炉》可谓延续了鲁迅开创的这一主题:农民亦步亦趋地敲毁屋脊上的砖雕木刻,组织革命战斗队,两大派别之间相互仇视、杀戮,但是没有哪一个人可以稍为完整地阐述“文化大革命”的意义,这与《阿Q正传》中投机革命的赵秀才、假洋鬼子“咸与维新”去尼姑庵“革命”有异曲同工之妙;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从趾高气昂的造反派首领沦为罪大恶极的死囚的霸槽、马部长、天布等,再一次重复了阿Q糊里糊涂成了替罪羊被处决的命运。古炉村的农民永远也无法理解“文化大革命”的真正内涵,他们各自为了自己的小仇小恨、小利小益、小幻小想,“各人在水里扑腾,却会使水波动,而波动大了,浪头就起,如同过浮桥,谁也并不故意要摆,可人人都在惊慌地走,桥就摆起来,摆得厉害了肯定要翻覆。”人性与历史交汇的暧昧地带永远是小说家着迷的话题之一,《古炉》既是对历史伤痕的追问,也是对人性迷障的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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