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有宴,有宴那就有让我头疼的酒了。明晃晃的液体装在高脚杯里,让人发憷。大有两股颤颤几欲先走的念头。但没办法,拍肩称兄道弟的,勾颈哥哥妹妹的,举杯上级下级的,辞令一套一套滴,文化得让我终于被这莫名其妙的玩意儿莫名其妙滴整得面红耳赤血气上涌晕头晕脑的,扒拉开唯一一件喝茶的西服,学那薛仁贵骑着自行车穿门而遁。
冬天了,外面有些凉。行走在路上,抑制不住地仰天长吐一口酒气,下弦的月儿清冷清冷的,明显不适合把酒问青天。晃晃,再晃晃,让月儿在眼前对影成三人,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半醉半醒的状态,就着昏暗的路灯,感慨并愤青起那所谓的酒文化来。
打小,生于贫瘠的山村,父亲嗜酒,但没文化。乡下人喝酒,划拳猜令,鲸吞海饮,热闹非凡。酒到酣处,各种长幼尊卑民风民俗全抛脑后,能劝别人喝酒的法儿也就全出来了。你说“屁股一抬,喝了重来”,我就“屁股一动,表示尊重”;你说“若要好,大敬小”,我就“小敬大,才像话”,五花八门儿让人应接不暇。婚丧喜庆,扯了棚子喝;男人女人,敞开肚皮喝。谁个酒量小,没保住喂了狗,管叫“下了崽儿”,那等着隔天来你家喝两杯瞧瞧崽儿是否散了窝。介个年代,酒,那就是乡下最具挥发性最具凝聚力和向心力的神液。
大了,青春年少走出家门,极具攻击性的青春荷尔蒙让我们有了对酒的向往和渴望。于是,为了窈窕淑女强赋新诗而不得,哥们儿,陪咱喝一杯,一醉解千愁;于是,为了那时武侠的江湖义气,哥几个省吃俭用饿肚子弄瓶劣质白酒,乘着篮球场上还未挥洒完的劲头,你一口我一口,当茶喝了吧,刺激出一身汗上加汗,集体裸体冲凉高唱一曲《同桌的你》迈向晚自习的教室,吸引点儿满足年少虚荣的目光。介个年代,酒啊,张扬的催化剂,文化就没沾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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