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住在西湖畔。从某日始,连下三天大雪,雪层厚重,冰气弥漫,环视寰野,满目皆白。往日之湖野,岸丘棕绿,投石尚且不见,一风起,水草掀起一层层、一段段丝丝缕缕的涟漪,泛起波光,撩过或匆匆或徐徐的锦衣、青衫、布衣······眼前却都是白的空,满的白,平日飞的候鸟,这趁都不见踪影。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韶光已不再,寰野顿空寒。湖心尚有亭,犹在等痴人。
雪霁次夜,我穿好衣裳,披上毛皮褂,翻出老木舟,耐心地趟过湖边雪丘。回首望,雪坑深塌,鞋印儿几乎看不出来——随即撑舟向湖心亭泛去。雪夜皎白,吾舟中炉火红暖。
舟之近亭,系之于堤,当是时,闻亭中有话音!
行也走也,疑之喜之,步入亭中。
目中一炉,烧酒正沸,酒香酒气,怡然醉我。
铺席对坐的两童子见了我,不由分说的拉着来一同饮酒。“这大冬天,有逸士旧人相会之缘哪!”闻言已觉益近!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人会于江心之亭,举盏更酌,把酒言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天地之间,也许不止我们几个痴人。苏子尝曰:“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黍。”,临川尝书:“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临奇景,感吾生,思天命,骚人之所同也。
湖上所横之堤,及所连亭中人、舟,于我,盖画上之点、线、圈罢。
月移夜已深,我终于又强饮了三大白告别二位,也不知是否告别,怅然若失又若有所得。待我及舟中,二童起身望曰:“哪只你痴啊,咱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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