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离骚一卷经,十年心事十处灯。芭蕉叶上几秋声。
欲哭不成还强笑,讳愁无奈学忘情。误人犹是说聪明。
赏析
自省、自强并不就能自立。女性面对的纲常压力远较男性为重为酷烈,而愈是有自省、自强意识的女子则所受到的精神制约愈益严重,愈是敏感的人也就愈沉痛。
吴藻在当时被视为不守妇道之人,她不仅与男性词人赵庆熺(秋舲)、魏谦升(滋伯)等频多唱酬,而且还画有《饮酒读骚图》,将自己改着男儿装,更作杂剧《乔影》。可以肯定地说,在她轰动大江南北之同时,必也遭致无数非议和诽谤。
这首《浣溪沙》写在《金缕曲·闷欲呼天说》后约五年,词亦收于《花帘》一集。如果说,《金缕曲·闷欲呼天说》是吴藻从宏观上对人生、对女性生活的思考和把握,那么这阕小令则从微观角度抒露着其心声。词情似略萧飒,然而愤激语意显然无隐蔽,愤激也是种抗争。
值得玩味的是她的愤情实际上却又以调侃、自嘲的语气出之,于是愤火转为冷焰,对压抑势力无异于投去了冷峻的一瞥。然而,这又毕竟是痛苦的,试想,“强笑”代哭,“忘情”销愁,绝顶聪颖的人得装糊涂,是一种特殊的情味。吴藻毕竟生活在嘉、道年间,她不可能超越历史而强其心志。
末句是沉痛的:“你太聪明了!你太灵慧了!”管教的人这么说,朋友中也许也有这样说,甚而自己长夜青灯沉思时也会自疑自惑地这么说。但是,吴藻心态中的基石仍是倔强的,“十年心事十年灯”,冷漠对待心所厌恨之事,坚持“十年”就是无声斗争和抗压。所以,这说到底又并不萧飒,何况更有那一卷《离骚》在。“十年心”之心是怎样的一颗激烈心,需从《骚》中去体察、辨识。“一卷《离骚》”必须与“十年心”共读,下片三句应于上片三句回环观照,始能发现小令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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