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天气干冷。老马头抄着两手，匆匆地在山路上行走。
刚才他去李寡妇家，本来是想住下的，没想到李寡妇嫌他拿的钱太少，说啥不让他住。黑灯瞎火的，中间又隔着一座山，她竟然铁着心肠让他走。老马头想着自己半辈子的积蓄几乎都给了李寡妇，如今老了，钱没那么充足了，她就翻脸无情，心真有点凉。
老马头走着，心里充满了悲凉。他想骂、想唱，但是最后的结果只是在喉咙里咕噜了几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咕噜的是什么意思。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动静。怎么，难道是李寡妇回心转意了，来追自己回去？他回头一看，肚里的酒立刻化作冷汗散发出来。
狼！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条狼正不快不慢地跟着他。月亮地里，那家伙的一双眼睛闪动着绿幽幽的光。
老马头的全身不由哆嗦起来，后悔不该来找李寡妇。本来，最近村里乡里都警告过村民，说这一带山里再现了狼的'身影，要大家小心。可他酒后色胆包天，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快60岁的人了，如果因为跑破鞋让狼给吃了，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老马头不由加快了脚步，他侧脸斜眼看去，却见那狼也加快了步伐。老马头的气越喘越粗，忽然想起“狗怕猫腰狼怕蹲”的古训来。于是他赶紧就地蹲下，手开始在地上摸索石头。要命的是他只摸到了几颗小石子。他再去看狼，竟然也在不远处蹲下来，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他感到头皮发麻，心想今天此命休矣。
突然，斜插在后背上的烟袋顶了老马头一下，他的脑子一闪，立刻就有了主意。他一下就把烟袋拔了下来，索性坐下，装烟、点火，抽了起来。
原来老马头不但是个色鬼，还是个烟鬼。他的烟袋不但烟锅大，而且烟袋杆特别的长，头尾足有二尺。这烟袋是老马头的最爱，是须臾离不开身的。他想：今天能救我的，也许只有这个烟袋杆了。
老马头再去看狼，发现它站了起来，转身往后走，走了几步又停下，重新跟老马头对峙。这狼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大活人，它不想轻易放弃。但是老马头手里出现的家伙却让它有点害怕，不知那是什么武器，一闪一闪地在冒烟冒火，它不敢轻举妄动了。
老马头抽完一袋烟，情绪镇定了下来，许多对付狼的招数也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拿腔作势把烟袋在地上使劲磕了磕，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故意把烟袋往肩上一扛，就那么大大咧咧继续往前走，而且喉咙里又开始咕噜起来。
狼犹豫不决地跟在后面，两眼紧张地注视着那奇怪的东西。它最担心的就是传说中的枪。它的父母临死的时候都曾经告诉过它，我们最可怕的对手是人，而人最可怕的地方是他们手里有一种叫枪的武器，离得很远都能要你的命。它的年龄还不算大，还没有见过枪，难道枪就是这个样子的？理智告诉它快放弃吧，但是饥饿却使它脚不停步。
近了近了，离村子越来越近了。虽然村里灯光全熄，但是月光下村子的轮廓已清晰可见。老马头大步流星地走着，转眼已经来到了村头的两间屋前。这就是他的家了。只要他推开门，走进院子，他就彻底安全了。
偏偏老马头不想一下进院。他居然转过身来，以嘲笑的目光看着跟了他一路的狼。他看见那狼站在离他十几米远的地方，眼睛依然盯着他的烟袋。老马头就把烟袋得意地在手里舞了几下，再以嘲笑的口气说：牲畜，你上当了！这个不认识吧，这不过是老子的旱烟袋，嘿嘿，就吓得你一裤裆稀屎。
老马头正在得意忘形地说着，突然觉得眼前起了一阵旋风，他不明白那狼怎么一下子就冲到了他的跟前，而且一下子就把他扑倒了。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也被锋利的狼牙洞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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