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家住国道旁的叶婶刚吃完早餐,正在家里涮锅洗碗,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紧急刹车和鸡叫的吵杂声,她连忙冲出门外看个究竟,啊,原来是一部小货车撞到了她家的母鸡,那只母鸡浑身是血,躺在车底下已奄奄一息。
叶婶见状,破口大骂:“啊呀,你这缺德东西,怎么把我家的母鸡给辗死了。”
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快步奔向愣在一旁的货车司机,紧紧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一松手就逃走似的。她狠狠地对他说:“你看怎么办吧,我家的母鸡刚刚开始下蛋,就把它给辗死了,这可是我家最值钱的宝贝呀。”
看到这边吵吵嚷嚷,附近或者路过的村民都围拢了过来,在一旁看起了热闹,也开始议论纷纷,有的说:“这小子要倒霉了,碰到叶婶这种难缠的人,估计要大放血了。”有的说:“这人真够倒霉的,怎么偏偏撞上叶婶家的鸡。”
果然,叶婶得理不饶人,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对司机说:“你自己算算吧,一只鸡一年能下一两百个鸡蛋,今年还准备孵一窝小鸡,养大了卖钱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要赔我的损失。”
货车司机看这阵势不一般,又隐约听到边上那些人说的话,知道今天要倒霉了。他硬着头皮问:“那你说要赔多少钱?”
“少说也得赔一千块。”叶婶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一只鸡要一千块,你这分明是讹人嘛!顶多赔你一百块钱。”货车司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个缺德东西,还说我讹你,你也不看看,这是只普通的鸡吗?一百块钱,买只普通的鸡还不够呢,我不管那么多,你不赔就休想走。”叶婶撒起泼来,抓司机衣袖的手就更紧了。
货车司机完全被叶婶的气势镇住了,苦着脸对她说:“阿姨,我就一个打工的,一天就赚一两百块辛苦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赔你两百块钱,这事就了了怎么样?”
“不行。”叶婶一口回绝,心想着,这家伙刚才说我讹他,现在又给我装可怜,我决不能轻挠了他。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货车司机只好选择了报警。交警到现场后,疏散了围观的人群,说服叶婶,让司机把车先靠到路边,然后给他们作调解。叶婶依然是得理不饶人,货车司机也不愿意赔偿过多,使交警的调解一度陷入僵局。
“叮铃铃……”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叶婶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来接听电话。
“妈,是我。”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原来是叶婶在外地上大学的儿子佳佳打来的。
“佳佳,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呀。我这还有事,待会再跟你聊吧。”叶婶说着,就准备挂掉电话。
“妈,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就是我在学校遇到的事。”佳佳焦急地对她说。
“佳佳,你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谁告诉你的?”叶婶边说,边走向没人的地方,神情显得有些慌乱。必竟上大学的儿子,是她的精神寄托,她不想让儿子知道这些事。
佳佳是从同学微信朋友圈上看到的消息,他向那位发信息的同学问清情况后,就立即打电话过来了。他说:“妈,你不用知道是谁说的。我前几天刚遇到过一件事,差点被人讹了,还好一个好心人给我作证,才把事情给解决了。”
“佳佳,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人没怎么样吧?”叶婶一听到儿子遇到事情,焦急地问道。
“妈,你不用着急,没啥事了。就是那天在回学校的`路上,骑自行车经过市区道路,一不留神,自行车好像刮到了一个人,当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倒在地上了,我就过去扶他,看到他大约有五六十岁,脸上表情很痛苦,一边呻吟着,一边拉着我的衣服,要我赔偿他两千元医药费。”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叶婶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有个路过的好心人过来,帮我报了警,然后拿了他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跟我们一起去了派出所,结果认定这个老人是故意碰瓷的,派出所民警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我就没事了。”
“还好,还好。”叶婶一边听电话,一边紧张地拍着自己的胸口,嘴上不停地嘟哝着。
“妈,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是吧?”佳佳问道。
“是呀,是呀。还好遇上了好心人,不然就吃大亏了。”儿子遇到的事情,能够得到好心人的帮助,叶婶觉得非常庆幸。
“妈,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看,现在不就是一只鸡的事情嘛,您就让让吧,这样大家心里都会舒服些。”佳佳话锋一转,说到叶婶这边的事情上来。
叶婶若有所思,对他说:“佳佳,妈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叶婶在得病之前,在村里人缘很好。自从前些年得了一场病,去医院救治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看什么都不顺眼,脾气非常暴燥,经常会莫名地发火,遇到点小事都会大吵大闹。
有人说:“她可能是得了病,脑子被烧坏了。”也有人说:“她这一病,把一生的积蓄全扔在医院了,可能是心里不痛快。”还有人说:“她治病的时候,遇到个别不良的医生,把她给气的。”这些都只是村里的传言,个中原由只有叶婶心里清楚。
接完电话的叶婶如释重负,就像堆积在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回到现场后,对警察和货车司机说:“今天的事就算了,就当我杀只鸡补补身子吧。”说完,一把将那尚有余温的母鸡提了起来,往家里走去,留下一路满脸诧异的人群。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警察对货车司机说。
“哦,好的。”刚缓过神来的货车司机有点不知所措,心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刚刚还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怎么一会儿就变得如此豁达。
他发动货车准备离开的时候,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似的,心里有点堵得慌,静下心稍作思考,原来是自己把人家的鸡辗死,心里过意不去了。他迅速把车熄了火,从后车箱搬下一箱牛奶,送到了叶婶家。
后来,叶婶用自己房子当门面,开了一间小餐馆,生意非常红火。听说,这些顾客大多是经过这条国道的货车司机,一些是当时那位小货车司机的朋友,他们都成了叶婶家餐馆的回头客。
叶婶又有了往日的笑容和热情,在村子里的人缘也越来越好,左邻右舍看她忙不过来,经常会到她的餐馆里搭把手,她总是在逢年过节时,邀请邻里乡亲一起到她的餐馆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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