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初,社区组织居民乌海一日游,我也在其中。我们游览了乌海湖,水利枢纽工作,书法博物馆等,最让我难以忘记是乌海湖畔的“蒙古家具博物馆。”那磨得油光铮亮大花轿吸引了我。“骑大马,坐花轿,娶老婆,吃油糕。”儿时童谣在我耳边响起。
北方地区,吃糕是有讲究的。
穷的一天喝俩顿玉米糊糊人家,遇到喜事,大事,也要吃顿油糕,没有不怕,问穷哥们借。因为说不定谁家什么时候有事情,需要吃糕。家底厚实一点的人家,老人年龄大了,儿子该娶媳妇了,媳妇怀孕要生儿子了。家家户户都备有黍子,到时候石碾子一压,新米糕最软最筋道。不信你看一看,那个人肩扛碓杵,虎背熊腰大步流星走在村头,就知道,他家有喜事。
每年清明节过后,趁此机会,全村同龄人约定相聚在陕坝百家饭店聚会。今年突然发现赵家二哥没有来,我一问,邻座珍珍悄悄回答:“二哥吃了糕了。”河套村里有老年人去世,不说死了说“吃了糕啦。”既文明又不失幽默。
大集体时期,生产队种黍子的面积从来不少。一来保证家家户户对糕米需求,二来保证家庭妇女们的一年四季笤帚的需求。到了八月十五左右,黍子成熟了,妇女们到黍子地里折黍子穗子,到场面棒打手搓,热火朝天,男人们来帮忙也没有人笑话。打下的黍子,集体加工成米,分给社员,第一次新黍子糕开始吃了。
春节来临,一进腊月,不用谁吆喝,年轻人主动组成了倒糕队,互相帮忙,孤寡老人帮到底,年轻人们忙中偷闲,趁此机会搞起了恋爱。家家户户捣糕声震得窗户纸哗啦啦响,炸油糕的香味儿满村村飘。大多数人家泡上一斗黄米,吃到正月十五,二斗黄米吃到二月二。怪不得正月里唱二人台,《压糕面》是最受欢迎的。
男女相亲的时候,男方头一次到女方家,如果是吃炖鸡肉炸油糕,介绍人乐了,不白磨鞋底了。后生乐了,能娶老婆了。老人就更高兴了,可以娶儿媳妇了。如果是面片,多半没戏。
黄米软则为上,硬则为下。不可以重茬,红泥地最好。
大集体时期,农村人饭量大,吃油糕之量更大,一顿饭吃掉3斤黄米油糕的不是神话,有一个人吃了3斤米的糕,还有捎带一颗猪头。吃油糕远远不止红白喜事。盖房子有“上梁馍馍压栈糕”。“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九遭”的说法,娶亲时候,男方还要另带一份“离娘馍馍离娘糕”。由糕演绎出许许多多:“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十里的荞面饿断腰。”说明吃糕耐饿,可以走四十里路。“背上二斗黄米访一访”,方圆百十来里没有说他坏话。
星移斗转,时光荏苒。大花轿碓臼碓杵放进了博物馆,成为我们饮食文化的见证。
“人这一生,要吃三顿糕,过满月一顿,娶老婆一顿,进棺材一顿。”这是河套人的最经典的语言。细细想来,不无道理。因为吃油糕必定和人生许多大事有关联,吃顺气,和谐的糕最好,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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