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些底子的,而这些底子长久以来被大多数人忽略了。我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中戏导演系,刚入学就做了职业模特;大学期间,还学了表演、播音、美术,获得了羽毛球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我演过电视剧、话剧,做过话剧编导;我拿过很多奖,虽然不是什么国际大奖,但这些奖项印证着我一步步的脚印。
电影《色戒》在成就我的同时,也轻易地将我此前的成绩轻轻抹去。我的过往无人提及,仿佛我是一个空降兵,直接落到金马奖的颁奖台上。送给我的形容词都是幸运、机遇……这些与自身努力无关的字眼。
遭遇封杀,我就像上证A股,疯狂地冲到了历史最高点后,稀里哗啦地崩了盘。因为不想被人喋喋不休地追问未来的计划,我去了英国,带着全部身家。去之前,我不知道要在国外待多久,也不知道这笔钱能用多久。但我觉得,我一定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我本打算找个学校读书,去了才发现很不现实。首先,英国的艺术院校对学生的基础要求很高,我的英语水平远达不到可以被录取的要求。其次,英国学费很高,我掂量了一下钱袋,打消了自费就读的念头。接下来我找了个语言培训班,专攻英语,我的目标是以优异成绩争取到全额奖学金。
我开始考虑自己的经济问题。在大学学的两样东西派上了大用场——美术、羽毛球。
在英国,街头艺人是一份很有“钱途”的职业。在英国人眼里,任何与创作有关的行为,都被视为艺术。我用油彩在脸上画出京剧脸谱,有钱收;拎一桶水,用海绵做的毛笔在人行道上写书法,有钱收;搬一张椅子,替路过的人画肖像,也有钱收……每天抽出两个小时,琢磨个点子,总能有几十英镑收入。这些钱足够我每日开销,这些钱也让我在英国的日子渐渐不那么拮据。
除了“卖艺”,我还“卖身”——打羽毛球给我带来了更高的收入。在英国,人工费非常昂贵。我找了一家俱乐部,跟驻场教练打了一场球,又跟老板谈谈,就成了俱乐部的兼职陪练。陪练的收入正好承担了房租和上语言班的费用。就这样,到伦敦一个月后,我就从吃老本变成了自给自足。这不仅给了我安定的生活,还让我变得更加自信。
做街头艺人和羽毛球陪练终归是赚小钱,我觉得我的才干不止于此,所以,我将目光瞄准了我的老本行——专业模特。通过Bey Logan的引荐,我认识了英国本土影视界的资深人士,并通过他们,最终联系上了服装设计师加雷。我告诉加雷,我曾是专业模特,有丰富的舞台经验,而且我有着他麾下别的模特不具备的东方神韵与气质。我把自己的写真带给他看,我相信那种侧面特写、嘴唇鲜红的老上海风韵足以打动任何设计师。接下来的“伦敦时装设计周”上,我成了加雷的“御用模特”。我穿着他最新设计的歌特式面罩时装,走上了时装发布会的T台。
正当我为前途做着乐观规划时,我接到了来自香港的电话,邀请我前去发展。迎接我的,是与张学友合作新片《月满轩尼诗》的合约。准备出演新片时,我不得不再次去补语言课。在一个新环境,要想获得良好发展,与人沟通必不可少。身边的人都讲粤语,我改变不了这个环境,就只能去适应环境,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适者生存,人只有融会贯通,才能走得更远。
出演《月满轩尼诗》复出,凭借这部电影,我获得了华语电影传媒大奖——最佳女主角奖,这是我在国内的第一个最佳女主角奖。之后凭借电影《晚秋》分别在韩国百想艺术大赏等十余个评选中荣获最佳女主角奖。后来又陆续接拍了《北京遇上西雅图》和《黄金时代》等影片。“平凡一点儿,踏实一点儿,演员这份工作可以做得久一点儿。”我以鲍起静的话来自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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