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詹尹:三闾大夫,对你不住。你把这些话来问我,我拿着也没有办法。其实卜卦的事老早就不灵了。不怕我是在做太卜的官,恐怕也是我在做太卜的官,所以才愈见晓得它的不灵吧。古时候似乎灵验过来,现在是完全不行了。认真说:我就是在这儿骗人啦。但是对于你,我是不好骗得的。三闾大夫,像我这样骗人的生活,假使你能够办得到,恐怕也是好的吧。我们确实是做到了“大愚若智,大拙若巧”的地步,呵哈哈哈哈……风似乎稍微止息了一点,你还是请进里面去休息一下吧,怎么样呢?
屈 原:不,多谢你,我也不想睡,请你自己方便吧。
郑詹尹:把酒喝一点怎么样呢?
屈 原:我回头一定领情的啦,太卜。
郑詹尹:你该不会疑心这酒里有毒的吧?
屈 原:果真有毒,倒是我现在所欢迎的。唉,我们的祖国被人出卖了,我真不忍心活着看见它会遭遇到的悲惨的前途呵。
郑詹尹:真的啦,像这样难过的日子,连我们上了年纪的人,都不想再混了。
屈 原:大家都不想活的时候,生命的力量是会爆发的。
郑詹尹:好的,你慢慢喝也好,我还想去躺一会儿。
屈 原:请你方便,怕还有一会儿天才能亮呢。
[郑詹尹复提着灯笼由原道下场。
[大风渐息,雷电亦止,月光复出,斜照殿上。
屈 原:啊,宇宙你也恬淡起来了。真也奇怪,我现在的心境又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变换我想,毕竟还是人是最可亲爱的呵。不怕就是你所不高兴的人,在你极端孤寂的时候和他说了几句话,似乎也是镇定精神的良药啦。(复在殿中徘徊)啊,河伯!(徊徘有间之后,在河伯前伫立)请让我还是把你当成朋友,让我再和你谈谈心吧。你知道么?现在我所最担心的是我的婵娟呀!她明明是被人家抓去了的。她是很尊敬我的一个人,她把我当成了她的父亲、她的师长,她把我看待得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贵重。(稍停)她最能够安慰我。我也把她当成了我自己的女儿,当成了我自己最珍爱的弟子。唉,我今天实在不应该抛撇了她,跑了出来。她虽然在后园子里面看着那些人胡闹,她虽然把我的衣裳拿了一件出去,但我相信那一定是宋玉要她做的,宋玉那孩子,他是太阴柔了。(将神案上的酒爵拿起将饮,复搁置)唉,这酒的气味,我终竟是不高兴。河伯,你是不是喜欢喝酒的呢?你现在的情形又是怎样?我也明明看见,别人也把你抓去了。你明明是为我而受难,为正义而受难呀。啊,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的好呵!(复在神殿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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