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一】
千百年来习惯欣赏中和之美的中国读者,最初遭遇《天狗》,无不为其惊世骇俗的粗犷美、强悍美所震颤。然而一旦品出其独特的况味与神韵,则无不留连忘返,连声称绝:这是一首独步诗坛的奇诗!
诗作的主体意象"天狗",既是诗人自我的化身,又是五四时代个性意识觉醒了的一代知识者的象征。它以雄强勇武一往无前的气概,发出了彻底破坏、毁灭一切和重新创建一切的战斗呐喊。显然,只有具有了真正的个性意识和自由意志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和新文学革命的先驱者,才会拥有如此彻底的推翻旧社会建立新社会的革命思想,才会拥有如此浩荡的英雄救世创世的磅礴恣肆的激情。诗人借助天狗这一意象,以雄伟激扬之势和暴躁凌厉之气,彰显出解放了的人之情感凌驾一切、控制一切、指点一切的权利和力量,并能动地反映了自由自主自强自立的"真人"的本质,从而创构出一种崭新的诗美传达经验。
《天狗》在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方面,也带给读者一种全新的审美感受。它是强烈的情感之录音。为保证激情的畅抒,《天狗》不仅采用第一人称"我"直抒胸臆,而且从头到尾的二十九句诗行都以"我"字开头,自始至终的单调句式反而增强了全诗一气呵成的整体连锁性,信口开河、不加打磨的粗厉语言反而凸现了诗的力度,拒绝包装、径直袒陈的赤裸情感反而更易于与读者交流共鸣。
《天狗》是想象艺术的杰出范例。诗作的开头以幻觉让实我进入幻我,以飞落天外的奇特想象创造出一条神奇的天狗,将破坏旧世界创建新世界的理性意蕴寓托其中,使之获得了具象化、形象化、生动化的表现。同时,诗人还巧妙地运用夸张、变形等手法,极力拓展想象的空间。经由这一连串的想象和夸张,诗人对自我个性的张扬可谓已达极至,诗情感染的魅力闪射出明亮无比的光彩,不仅为诗作提高了艺术品味,而且为现代人自由情绪的抒发插上了宽广的翅膀。
【篇二】
读郭沫若之诗集《女神》,想其在1949年之后的一举一动,《女神》时的浪漫大胆、热烈与自由在其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堕落之快,如乘神七。
《女神》收入作者1919年到1921年之间的主要诗作,连同序诗共57篇,多为诗人留学日本时所作。其中代表诗篇有《凤凰涅磐》、《女神之再生》、《炉中煤》、《日出》、《笔立山头展望》、《地球,我的母亲》、《天狗》、《晨安》、《立在地球边上放号》等。在诗歌形式上,突破了旧式诗歌的束缚,创造了雄浑奔放的自由诗体,为“五四”以后自由诗的发展开拓了新的天地,成为我国新诗的奠基之作。可惜后来的女神不再重生,凤凰不再涅盘。
晚期郭沫若的诗篇已成为政治的图解,不但毫无诗意,而且多吹捧与谀辞,这种翻天覆地的大变化令人震惊亦令人深思。“特立独行”、“淡泊明志”等知识分子的传统风流在1949年之后已成文化之恐龙。一切让人怀念的人格风骨都随着改朝换代的新社会逝去了。不过细读文本,发现1949年之后的郭沫若在早期的《女神》诗篇里仍有其发展脉络,倒不是凭空变形。不过,一切被放大到极致,看他晚年诗歌,真真是不忍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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