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是彭泽县令。晋安帝义熙元年十一月的一天,督邮来到了彭泽,我不愿穿着整齐的官服去迎见他。现在,朝廷上的人都是一个模样,压迫、剥削、战争、黑暗、痛苦,无处不在,迫害着无辜的人民。我便推辞说在武昌的妹妹病故了,要去奔丧,辞去了只当了八十多天的官职回到了我向往的乡村田园。
来到乡间,悠闲自在的环境真是无以言表。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片片平坦宽阔的土地,一一条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排排整整齐齐的房屋。村口,一群顽童喜笑颜开;树下,几位老人谈天说地;田里,来来往往的农民辛苦劳作。“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对自己说。
于是,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在南山的山脚下撒了一些豆种,期望能有个好收成。谁知,豆苗长势并不好,稀稀疏疏,零零散散,旁边的野草似乎抢了它的养分,长得比豆苗还茂盛。难道是我的耕种方法出了错?看来是该把这些野草都除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来到了地里。一路上,天空中仿佛还有昨夜闪烁的三两个星子,过会儿它们都该消失不见了。我挽起麻布衣服的袖子,高高地卷起裤管,拿起锄头,开始一点一点除草。正午,太阳光渐渐毒辣,我缓缓站起身,双手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坐在有树荫处的田坎上,从布袋里拿出来我昨晚上做的馒头——这是我的午餐。午餐过后,我继续劳作。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从山那边落下了,只剩下了火红的云朵证明它的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皎洁的月亮,我扛起锄头在肩头,月光从我的头顶映照下来,那银色的光辉倾泻在了土地里、溪流中、屋顶上。我能感到夜晚的风从我的身上拂过,有点凉,但却很舒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笛声,是哪家的牧童正在赶着牛羊呢?这乡村的路就是这样,总感觉越走越狭窄,小路两旁,草木丛生,都长到齐腰了。一个不小心,夜晚的露水沾湿了我的衣服。
回到家里,我换下了衣服。望着快要干的露水印记,心里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我在乡间劳作可比跟官场上的人同流合污要问心无愧得多,我能感受清风的每一次吹拂,倾听飞鸟的每一次吟唱,享受生活的每一次愉悦。这多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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