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是朦胧诗主要代表人物,顾城被称为当代的唯灵浪漫主义诗人,早期的诗歌有孩子般的纯稚风格、梦幻情绪,用直觉和印象式的语句来咏唱童话般的少年生活。
纯元诗,顾城一生的诗歌追求
后期的顾城诗歌,意象更加冰冷,叙事更加抽象,诗意更加虚空。从对诗集《水银》的编选明显看出,顾城探索执意。清晰的诗,他一律不选。如《小神》全诗:搬来云母的事/你说四你说四十。如只有4个字的《男子》:苹果布/食。如《除非》的结尾4行:摸/躺/站着/想一想走了———这些公共性的意象、公共性的动作、公共性的数字,里面的诗意内涵太过宽广,可应用万事万物,可放入任何一首诗中。充满智慧的顾城,隐匿了智慧。他一再吝啬地删减那少得又少的谜面,让全世界猜不到。
在读顾城后期诗时,我感受很复杂。在诗表面的文字,他运用西方的象征、直觉、符号学等手法。但词句又奇异地保持着东方粘合语的空灵、透明、纯净———可惜的是,这只是诗的文化意义、探索意义。作为审美,他与一般读者之间的鸿沟很深了。
《我们写东西》是《水银》中少有的亮点:“我们写东西/像虫子 在松果里找路/一粒一粒运棋子/有时是空的//集中咬一个字/坏的/里边有发霉的菌丝/又咬一个。”这是写诗人写作中的“词语”经历。精确。生动。
真正的好诗,永远一眼就懂。让人猜了再猜,可能有别的意义,但难是好诗。
《城》是顾城自编的最后一部诗集。城,有皇城、都市、故乡和作者名字的多重含义。在这个大题目下,顾城留下了更加私秘化的个人童年记忆。如《知春亭》:那么长的走廊 有粉笔/把手伸得高高的——— 据他自己说是小时拿粉笔的真事。再如《昌平》:画完了/涂上青草/他不好意思/不死/球跳跳———只有标题让人明白。狭隘的个人经验,拒绝读者。
在后期,顾城一直写着两种诗——— 除三本难懂的诗集外,他也不停写着他的口语诗。如《活命歌》:“修个平台/建个厕所/生命生活微微结合/砌个梯田/搭个鸡窝/生命生活悄悄错过”——— 这是少见的顾城写实。在《春当秋感》中,南半球颠倒的季节,让他想家:“好秋天/真想家//片片灰瓦/新喜鹊/老乌鸦/树树落花/城没了/路没了/不能喊妈……”在辞世前几个月,顾城还写出了流畅、欢快的《马车》一诗。
然而,一种不祥已经弥漫。死,在背后紧紧追赶:“心啊心/疼啊疼/天涯海角天涯海角任漂零……”、“看到那么大的月亮/我知道我要死了”……
在顾城绝命之日那个可怕黄昏。顾乡在桌子上发现了顾城一生最后的“分行的字”——— 这个一辈子把心浸泡在诗里的孩子,丢下玄学偈语,写出了一排悲怆的大白话:
一个人弄错了爱/就像投错了胎/你的样子就十分奇怪/一辈子也改不过来//你的心问你的脑袋/怎么总不明白/要是你心里明白/怕已没了脑袋
顾城,你这命中注定的诗人,它是不是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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