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感叹顾城的才华的时候,也在为他的思想所感动。作家顾城就像是生活在梦里的人。
顾城这种特殊的“本真、本己”性毁了他和谢烨,但也成就了他在中国诗歌史上的一个真正的诗人和他的价值。顾城诗歌里的“我”和北岛的“我”都无法代替,他们也不会混淆。
海德格尔认为,梦和奇迹再加上合适的语言就是最好的诗。读顾城的诗歌,读不到他所生活的时代的社会事件;反观北岛的诗歌,则有很多,北岛的视野里都是社会。而顾城却是一个梦的诗人,一个做梦和写梦的诗人。我认为,中国新诗史上那么多年,像顾城这样以一种孩子的眼光和心灵去做梦和写梦的诗人,几乎没有。看顾城十几岁时写的那首“树枝想去戳破天空/却只戳了几个微小的窟窿”,写的就是“感觉的梦”,和社会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也不是“社会理想”。(注:《星月的由来》前两句,写于上世纪60年代末,后两句为“它们透出天外的光亮/人们把它叫做月亮和星星”。)顾城在诗歌里也写过“穷”的感觉。顾城和谢烨结婚后很多矛盾来自经济的问题,他的丈母娘对他没有稳定的工作也不甚满意。“穷”是什么,他说,“穷,有个凉凉的鼻尖/他用玻璃球说话”。(《穷,有个凉凉的鼻尖》)
顾城还写过一首叫《雪人》的诗歌:“在你的门前/我堆起一个雪人/代表笨拙的我/把你久等/你拿出一颗棒糖/一颗甜甜的心/埋进雪里/说这样才会高兴/雪人没有笑/默默无声/直到春天的骄阳/把它融化干净/人在哪里/心在哪里呢……”
这种诗歌的感觉就像孩子的感觉,十分简单,毫无做作,天然去雕饰,是成年人很难想象的。你看顾城诗歌里的句子,很多像小学生写出来的,结构也很简单,往往就是“主谓宾”,从来不玩文字上的技巧,或是用一些奇怪的语言游戏,纯粹就是一种心和情感的流动。这是他的诗歌最大的价值。
这类诗歌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不能受社会的污染”,表现的是一种“光的洁净”和“向善性”,他的诗歌永远无法和其他诗人的诗歌混为一谈,在当时那群朦胧派的诗人作品里,也显得十分特别,一目了然。
在中国的新诗史上,保存完整的“本真本己性”的诗人并不多见,很多宣称用“我”写诗的诗人,平心而论,其实都是“我们”写的,或者说,他诗歌里的“我”和别人诗歌里的“我”是一样的,并没有存在的价值性。海子和顾城是为数不多诗歌里有着“特殊的我”、“个别的我”的两位诗人。顾城写“梦”,海子写“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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