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结犹如一粒种子,只要生命的意识还在,埋得再久,能量最终也有释放的时候;感情好像一块伤疤,即使结了痂不痛了,遇到春天,万物萌发,偶尔还会隐隐作痛,不能自已。这是生命的韧性,这是不死的精神,这是一种斩不断、化不开的情结。
铁肩担道义,妙手著华章。近代伟人梁启超,号任公,志在以天下为己任。为国除弊,东奔西走。虽然戊戌变法失败了,但他爱国之心、报国之志不改,追求理想、怀念战友的情感不变。
一首四句十六言的古乐曲《箜篌引》“公无渡河,公无渡河!渡河而死,其公奈何!”原本用来讽喻对方身罹险境,却执迷不悟,不听劝阻,终因不纳谏言而死的故事。可经他一朗诵一解释,便活画出一幕感人肺腑的悲剧。
悲从何来?这是因为,在他心中,有一团难以化开的情结。变法失败后,他和康先生仓皇出逃,不正是望门投止的张俭吗?挚友谭嗣同先生不正是忍辱待死的杜根吗?那曾经的战友,流血牺牲,笑向横刀,不正像那披发提壶,涉河而渡,心无旁骛,毅然而死的“公” 吗?那个被称作“公”的人为了汲取河心甘醇清澈之水,不顾生之危险,死之威胁,决然渡河;而自己的战友为国之昌盛,为变法成功,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其行为方式是多么的一致呀!
每每想起那誓死的举动,那决绝的神情,那悲壮的一幕,正像累累伤疤在自己的内心隐隐作痛。好个“去留肝胆两昆仑”,去者仍在,留者已矣。曾经的以诚相待,肝胆相照,如今定格成了巍巍昆仑,浩然正气,播洒在天地之间。
" 公其奈何 "的呼号,穿越历史的时空,竟成了“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的回响。它像一首正气之歌弥漫于江涛云天,弥漫于大街小巷,弥漫于自己的耳边。共同的理想,兄弟般的情义,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早已熔铸成亘古变的情结。 读书也好,演讲也罢,生命中再也无法过滤这充塞于天地之间心灵之上的浓浓情愫。
因此,梁先生在谈到他最喜爱的《桃花扇》“高皇帝,在九天,不管——”时 ,泪流满面,不能自已。其实那时的“高皇帝”早已不是大明朝的崇祯,而是他曾经追随百日变法失败的清光绪;“在九天”,也不是崇祯亡灵的归天,应该指光绪失去了权力被囚之事。眼睁睁大厦将倾,却无力回天,满腔抱负付之东流,其境惨然,其情何堪?
问天下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悲欢离合总无情,无情未必真豪杰。情如流不尽的一江春水,结如化不开的满天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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