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中秋佳节,又是一个团圆之夜,古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咬着口中香香软软的月饼,心里那段尘封的回忆正在被慢慢唤醒。
关于老家的印象,我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低矮的土房,齐腰的杂草,曲折的小路和聒噪的鸡群。我唯一记得清晰,没有忘记的便是我的曾祖母。
曾祖母是我们那一片很出名的“人物”,大家说她命苦,在那个缺衣少粮的时代,她的丈夫常年在外工作,她呆在家里把八个孩子拉扯大,把那段美好的年华祭给了柴米油盐。我那时还小,还不懂这些,但是我记得在人前的曾祖母是从不会低头皱眉的,她总是笑,仿佛那段苦日子与她无关一般。时光把她的头发染白,让她佝偻了身躯;岁月在她的脸上雕刻,疾病缠上了他的身体。可是她的笑从未变过,依旧是那样爽朗,那般明晰。
曾祖母待我很好,我是这一代兄弟姐妹中最为年长的,仿佛是因为这她把更多的情感给予了我。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来讲,食物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了,我每次回老家,曾祖母都会塞给我大包小包的零食,而因为零食,我也常常到曾祖母家串门。后来家里的孩子渐渐变多,我们就一群一伙地拥往曾祖母家,曾祖母也很慷慨的把家里的饼干果冻之类拿出来让孩子们分享。她对那些孩子就像对我一样,给予了全部的疼爱,我有时也会不满的抗议,曾祖母也只是笑,用她的手轻轻摩挲我的头发,那干枯如树枝的手指却传来了足以温暖我一个童年的温度。
曾祖母虽然对晚辈们毫不吝啬,但是她是个很精明的人。我有好几次看见她拿着一个绿色的小本子打着算盘,还有好几次看见她在家庭会议时坐在最主要的位置上。我们老家是很落后的,前几年一直没通自来水,大家都是拿一条扁担、两只木桶到河里去挑水,我父亲几次要帮曾祖母挑水,曾祖母都拒绝了,我记得她每次都笑着摆摆手,颠着脚挑了一担,又一担。
我还记得,曾祖母的生日就是在八月十五中秋节,每年这个时候,家里的孩子们都会回老家为她庆生,可是我们去年没回去,前年没回去,上前年没回去......整整六年,我们都没回去。因为在她的第八十二个生日之后,我们再也没法为她庆生了,她已经永远离开我们了。
“吧嗒”有什么东西打湿了月饼,“嘤嘤”又是谁在低声抽泣?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又看到曾祖母在对我微笑,对我伸出那干枯如树枝的手,我听见自己在呜咽着呢喃——
“您在那边,过得好吗?”
“您那里的月饼,是您喜欢的味道吗?”
“还有,曾祖母,祝您八十八岁,生日快乐。我想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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