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墙上的表,终于下决心把绿荷赶走,她已经在我耳根子聒噪了整整一个半钟头,要我把刚买的裘皮大衣退掉。还就此繁衍了更多的话题,仿佛没有被希特勒毁掉的将在一瞬间糟蹋在我手里。她愚蠢地说起水,我有主意了,手边的水槽子里有两串葡萄,我把龙头旋到底,“哗”的一声,水像我胸中的闷气一样泻得爽利。
“天呐,你疯了!”绿荷睁大惊恐的眼睛,扑上来。
我重重地摔了抹布:“我已经受够了,绿荷,我无数次请求你饶了我,你却一定要把我钉在耻辱柱上,你还想怎样?我用无磷洗衣粉,从不随地吐痰,自带购物篮,走路上班,不用一次性湿巾,废电池堆在家里……”我换了口气,“你还想怎样?”
“你可以做得更好,你凭什么掠夺另一种生命的毛皮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够了!”我打断了绿荷,不再给她议论的机会,她那么专业,那么固执,没人可以抵挡。看着她随意放在地上的再生包,我断定它的前世是一条牛仔裤的屁股,电脑刺绣的图案覆盖了两只大而扁的裤兜,我笑了起来:“我不愿意像你那样背一个破屁股满世界乱跑。”
绿荷愤怒了:“你居然如此亵渎!”她抓起那只粗糙而丑陋的布包夺门而出。
小贝马上就回来了,我不想让她们见面。小贝上初三,正在长,学业又那么重,现在红肉一点不沾了。没办法,我只会为了女儿才能做出伤害友情的事情。
但是不安马上纠缠我,我忍不住趴在十七楼阳台向下看。寒冷的冬夜完全渗入这个城市,各种灯的锋芒受挫,发着微弱的迷蒙的光。对面一楼麦当劳门口就是公交车站,那里有几颗伶仃的小黑点,我看不清楚绿荷是哪一颗,一种悲悯弥漫而来。我和绿荷之间似乎有一种宿命,彼此疼爱牵挂,绿荷此时一定被我伤着了。我打开手机给她发短信:“对不起,明天晚上吃个饭吧,权当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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