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房瓦,是爷爷稀疏的头发
空洞的房门,是奶奶无牙的嘴巴
歪斜的四壁,是爷爷佝偻的身躯
无棂的窗户,是奶奶深陷的眼眶
房前那棵老槐
见证了老屋昔日的辉煌
鸡鸭成群,儿孙满堂
爷爷和爷爷的爷爷
都曾在这里迎娶新娘
屋后那片竹林
笋子还在疯狂地生长
知了长鸣,画眉歌唱
多少少男和少女
都曾在这里蜜意柔肠
环绕老屋的那些小山冈
油菜花开得鲜艳又金黄
蛙鸣犬吠和群童的喧嚷
把树梢的月芽儿抖得摇摇晃晃
老屋门前那条蜿蜒的小路
曾经也很繁华,忙忙碌碌
上学的儿童,回家的牛羊
还有那荷锄归来的农民
两眼贮满希望,双腿沾满泥土
小路通往小镇
路边有稻田和池塘
小路努力延伸
像一条巨龙翻山越岭
穿过县城省城,直达北京
老屋的儿子儿孙,一个跟着一个
沿着这条越来越宽的路
走得昂首挺胸,走得壮志凌云
走出一道前无古人的风景
留下空荡荡的老屋坚守孤独
房前那棵老槐
是老屋忠实的拐杖
屋后那片翠竹
是老屋坚贞的信徒
低矮的房檐下依然有燕子光顾
花开花落,日月飞度
巨龙回首,吞噬了那条泥泞的小路
儿孙们空空的行囊
化作了飞奔的小车,一辆又一辆
在除夕前后,在清明时节回到老屋
几天匆忙的热闹
把老屋折腾得很累很累
若干年后,当老屋
和有关老屋的所有记忆
都变成了难以发掘的化石
这块曾经繁衍了一个家族的风水宝地
会长出青纱帐,还是
会长成某某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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