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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的脚现代散文

散文 时间:2021-08-31 手机版

  不知那位名人说过欣赏女人如论如何是要先看脚的。

妻子的脚现代散文

  金庸在《天龙八部》第28章《草木残生颅铸铁》里有这样一段描述:“ 游坦之一见到她一双雪白晶莹的小脚,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起来,双眼牢牢的盯住她一对脚,见到脚背上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真想伸手去抚摸几下……他目光始终没离开阿紫的脚,见她十个脚趾的趾甲都作淡红色,像十片小小花瓣。”

  贾平凹在其名著《废都》中亦有一段描写女人脚的精彩文字:“庄之蝶惊讶她腿功这么柔韧,看那脚时,见小巧玲珑,附高得几乎和小腿没有过渡,脚心便十分空虚,能放下一枚杏子,而嫩得如一节一节笋尖的趾头,大脚趾老长,后边依次短下来,小脚趾还一张一合地动。庄之蝶从未见过这么美的脚,差不多要长啸了。”

  不日前,一位老同学去秦岭深处的一个山区县寻亲,姨母已作故,留下四个儿子因其恶劣的生存环境、苦焦的日子没一个娶下媳妇的,如此这般,别说看脚,恐怕连脸蛋都不看,只看性别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时逢三年困难时期,我高中没上完就辍学回家,那个年代,农村兴早婚,我还不到二十岁,爹就张罗着说媳妇。可当时面临的是塞不饱肚皮问题,严酷的生活现实使得我这个小知识分子即使在其后的热恋中,也没有心思去浪漫地看人家的脚。再说啦,那个年代的女娃是不打赤脚的,想看也看不上啊,那像现今那些时尚女郎,一袭飘逸的裙下,透明开放的高跟鞋 ,裸露着染着指甲油的脚趾,柔若无骨,连同那白嫩、光滑、细溜、莲藕般的小腿真是个美啊!

  然而,妻子的脚却说不上美,还有点畸形,两只脚的二拇趾趾头往外伸出压在大脚趾趾头上,本来平整的脚面因为两个脚趾的重叠而高出许多,穿上鞋也显着一个包,不但不美,实在有点难看。

  妻子的脚缘何如此,怕伤其自尊,从未问过,有时妻零零碎碎说上一点,也没太上心,心想管她脚不脚的,粗米淡饭平平实实过日子就行。就这样风风雨雨、锅碗瓢勺的过了五十多年,当年白净苗条、青春靓丽的小媳妇如今已是霜染两鬓的老太太了,我也从当年的帅小伙变成了“帅”老头。

  时光骎骎而逝,转眼与妻都到了耄耋之年,漫长的岁月浸淫使我渐渐读懂了妻子的这双脚。妻子的脚,多少年与贫瘠凄苦的黄土地为伴,趟过了多少艰辛苦涩的岁月,熬过了多少不堪回首的日子。妻子的脚,记录着她懵懂童年的多少辛酸故事;妻子的脚,是一个时代与另一个时代完成对接的阵痛中那一代儿童艰难成长的历史见证!

  “我四岁那年就没有了妈妈”,一个冬日的早晨,黎明前的黑暗还没有完全散去,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妻子如泣如诉地说起了她童年时的许多往事。

  朦朦胧胧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西北风搅着雪花使劲地吼着,几片破了的窗纸忽闪着,不断发出刺刺啦啦的声响,油灯摇曳着微弱的黄光,父亲和舅父坐在厦房内的板凳上低着头一声不吭,外婆抱着一岁多的弟弟坐在炕沿上低声哭泣,我爬在炕沿上拉着妈妈的一只手,大声哭叫着:“妈呀,妈妈!”其时,妈妈已说不了话,腊黄的脸上挂着几滴泪水。

  那天晚上半夜时分,外婆把我摇醒,哭着叫我:“花儿,快醒来,你妈要给你说话呢!”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爬到妈妈身旁,妈妈有气无力地用一只手摸着我脸蛋上的泪水,嘴唇嗫蠕着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花儿,听话……”我扑在外婆怀里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妈呀,妈 !”

  妈妈走后不到一年,继母就进了门,进门那天,没有设席待客,只响了一串炮,给我和弟弟换了件新衣裳,父亲叫我给继母磕头,叫妈,我看了继母一眼,撅着嘴“哼!”了一声,扭身跑到巷里耍去了,继母一脸的不高兴,但还是笑着说:“娃小,没啥!”

  继母是渭北平原人,大个头,大脚板,大嗓门,心底善良,但脾气不好。解放后,父亲当个村干部,黑白不着家,继母既要管我们姐弟俩,还要下地干庄稼活,心里泼烦时就常拿我姐弟俩撒气,打骂亦在所难免。再加上有些邻居的挑唆,我姐弟俩总认为后妈不好,有事没事地找点别扭,这更激怒了继母,为此挨了不少打。每次继母打我时,我撒脚就跑,翻过低矮的后墙跑到邻家院子里去,可弟弟闷虎是个驴犟脾气,继母再打,不哭不跑,继母也就越打越气。有一次,弟弟被打得昏晕在茅房,大爷隔墙叫:“花妈,你赶紧看去,你把闷虎打的没气了。”继母慌乱中赶紧叫来了我二妈,二妈用针扎人中,闷虎才哭出声来。这事被父亲知道后,把继母着实打了一顿,并撂出狠话:“再打娃,就滚回你渭北去。”打此以后,继母再没太打我姐弟俩。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八九岁就学会了擀面、蒸馍、纺线,案板高,就站在小板凳上擀面。继母下地干活总要叫上我给她做伴,我家那地方是半塬山区,常有恶狼野狗出没,一次我和继母在西嘴沟边那块地里拾棉花,猛抬头看见一只灰色的狼站在沟边,正往这边看呢,继母拉上我没命地往回跑,跑出有一里地,碰见村上一个犁地的,娘俩一下子瘫坐在地头,吓的黄脸白口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十岁那年上的学,说是上学,实际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继母心里惦记的是地里的庄稼,屋里的杂活,我必须早上干完活,下午才能去上学,晚上要纺完一把捻子才能睡觉,小娃家瞌睡多,晚上没睡够,上课就打瞌睡。班主任冯老师知道了我的情况后,很是同情我,常到我家里给大人做工作,让不要耽搁娃上学。冯老师有着一副菩萨心肠,对我可好啦,不仅帮我补课,看我头上惹了虱子,还亲自给我洗头,疏头。

  每次放学回家,人家娃娃一个个活蹦乱跳、抡着书包兴高采烈地往回跑,一进前门就大声喊:“妈,我回来了!”可我总觉得理屈似的,进了家门抱着书包溜着墙根摸雀着往回走,见了继母怯懦地也不敢大声叫。 有时父亲在家,我就大声喊:“大,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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