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偶遇儿时伙伴建娃子和郭三,他们在整理钓具,一时心血来潮,也拿了根钓竿加入他们的行列。我钓鱼是外行,兴之所至是想跟他们到野外踏春。我们要去的是十公里外的桂花湾水库。
桂花湾水库三面环山,这些山几乎没有缓冲,突兀奇崛中显得狂野。从山脚到山腰长满了刺桐、柏树和杂草,草丛中点缀着块块巨石,这些巨大的石块百态千姿,有的像直刺蓝天的火箭,有的像巨大的馒头,有的像拍翅欲飞的老鹰,有的似卧伏草丛的猛虎……
远处库尾用石头砌了一道堰,旁边孤独地立着一座石砌的小屋,静静的不见人影。
“阿冬(公),砍到柴柴做啥子?”突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公砍到柴柴煮饭饭给你吃。”
我回头寻声望去,半晌从芭茅后缓缓走出一个约两三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穿一条写着幼儿园名字的小白围腰,接着一个身材壮实拿着菜刀、镰刀的老农民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身后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男子看见我咧嘴一笑:“你下来了呀!”边说边走下坎来到我钓鱼的地方。“阿冬(公)哪夺(个)?”小男孩问他阿公。“小子,跟阿婆先走,我跟这个公公摆会龙门阵。”
“老五,当阿公了,好福气哟!”我打趣道。老五姓罗,小镇改造前我们一直是邻居,儿时我们一同满山跑。罗老五还没满五十,几年不见变化太大了,面孔黝黑,头发已花白,如果谈话间不是仍像以前那样愣头愣脑,简直会把它当成另外一个人。摆谈中我了解到五年前他下岗后带着一家人来承包了桂花湾水库,那立在库尾石堰旁的小石屋就是他的家,他的大儿外出打工去了,老二西安美院毕业,今年又报考了学校的研究生。
叙了一阵旧情,罗老五砍柴去了,我又专注于水中的鱼。几只苍鹭从空中慢慢飞过,许是苍鹭惊动了隐在草丛中的什么鸟儿,对面半山腰“嘎”的响了一声,声音很怪很大,让人觉得空气都震动了一下,这声音刚平息了一会儿,不远处又响起了同样的声音。我问不远处正在钓鱼的建娃子是什么鸟,他淡淡一笑说是野鸡。野鸡!早就听说退耕还林后山里野鸡比较多了,但从没见过,现在野鸡就在身边,我忙拿着钓竿绕到对岸去寻找。
但我连野鸡的影子都没看见。山太陡了,哪里爬得上,这时野鸡也不叫了,连它们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只得略感扫兴的走到一块巨石旁重新钓起鱼来,但心里总牵挂着野鸡。
中午在小石屋吃饭。罗老五拿出一大瓶他自己泡制的蛇酒款待我们,他给我们每人倒了满满一碗酒,于是大家海吃起来。对着青山绿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喝着自制的美酒,吃着柴火烹调的饭菜,愉快地回忆着儿时的趣事,边谈边喝,越谈越远,一碗酒喝完了,主人又热情的给每人倒上一碗。豪饮谈笑中,竟浑然不知时间的流逝,等到告别时,大家已喝得满脸通红,走路也不很稳了。
我在漓江船上喝过酒,在泰山之巅喝过酒,在峨眉道上喝过酒,但没有在桂花湾水库小石屋中喝得那样酣畅尽兴、快意淋漓,这酒中有山乡原始风光的灵气,有儿时纯真的友情,谁不因之而醉呢?其实,仅凭这山这水也将醉人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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