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这地方呆得久了,对于四季变化的感觉我便迟钝了许多,虽然常常从天气预报上知道进入冬天的北方好像又开始下雪了,但总觉得那对于在海南的我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情。直到那天收到一封家中的来信说故乡又下了场大雪,这时的我才蓦然惊觉:几年不曾探家的我早已经在记忆中寻找不出雪的模样了。
母亲在信中说:“小雪,下了几场冬雪了,常听老一辈人说起,冬天下雪的时候,出门在外的人就要回家了!可已离家几年的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看了信忍不住一阵酸楚,我不由自主地伤感起来,眼泪便悄然地止不住地落下,外面仍在下着柔柔细雨,但我仍然跑去邮电局给家里打电话,电话是邻居家的,他告诉我天已晴了,父母又出去干活了,我没有再说什么,失望的放下电话,眼前不由又浮现出父亲为全家人的生活而奔波操劳的苍老的身影。
在童年时,一年一度下雪的季节是我们姐弟几个最为快乐的时光了,雪常常还在人们沉睡在冬天梦里时飞舞着落下,当黎明还未到来时就悄无声息地铺满了大地,看上去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我们小孩子不仅可以在雪地上尽情的奔跑,雪停时故乡的孩子都不会在屋子里呆着,跑到田野里,在雪地里打雪仗,滚出一个个浑圆的大雪球,堆雪人;更重要的是当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离我们小孩子天天盼着的春节也就要到来了,而在外谋生的父亲每年这个时候归来时他都会给我们几个女儿买回一些意想不到的吃的及好玩的,令我们的快乐达到了极点,不仅自己吃了玩了,还要拿着在邻居小姐妹们面前炫耀给她们看,让她们羡慕不已,而我在她们那眼热得近乎嫉妒的目光里将食品慢慢地把玩着一口口的吃下,直到现在我还能回忆起那种甜美无比的味道。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许多年,从十六岁便离开了故乡踏入军营以来,家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模糊而遥远的概念了,每一次回家探亲几乎都是急急忙忙来去匆匆,和亲人也总是聚少离多,而现在距我上次探家又过了很长时间,随着节日的一天天临近,于是更有了无数次梦回故乡的深切感受,这种思乡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浓,但我也知道我是一名军人,为着身上这橄榄绿色的军装,为着肩上这种神圣的职责,我不能过于儿女情长,沉缅于乡愁之中的。
可是我还是想家,想念家中的亲人,在许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而他们也总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总是盘旋着不肯离去。在我们部队驻地的附近有一个港口,在我想家的夜晚那长长的汽笛鸣叫声有时听来便有如父母那深切的呼唤:“回家吧、叵家吧”……而从乡愁梦中惊醒的我再也无法入睡,常常便望着窗外天空中的月亮想着遥远的故乡,一直到起床的军号吹响……
月亮升起来了,思念如月光浓浓地将我裹住。我就在这月光下给远方的父母写信:“海南的冬天没有雪,没有雪的冬天让人感觉不到过年的气氛,可惜今年我又不能叵家看故乡的雪景了,不能看望你们了,我只有托这里的、此刻共有的月亮捎去我对你们的问候与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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