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林这个名字是我从一个小村子听来的,那时我念小学:记得一位须发皆白的阿公对我说:“阿宁,这一片椰林够你吃的。”于是,“椰林”这两个字便和甜凉的椰子水一样让我喜欢上了。如今,外出读书的我回到了小村子,隔着一条曲狭的小河,微微仰望那一片婆娑的绿,阿公说的椰林就在眼前了。
河是伴山长流的,站在高处或是爬上椰树准能看见漾漾的柔波走了好几个小弯儿,河水凝碧,看起来厚而不腻,就像藏了沉沉的梦一般。于是临岸的椰林便是守梦的人了,它们有的临风玉立,在矮矮的草灌间,显出几许逼人的英气;有的斜依着河岸,做婀娜之态;有的相触云里,每一阵风过都相互敬意;还有的干脆卧在河面上,再往高处长,一片片摇摇欲坠的绿便悬在河的上空了——这种姿态是最具吸引力的,没事时,三五个赤条的小孩爬上树顶,双脚一蹬,“咚!”人便到了河里,这时树儿往往会轻轻的摇几摇,逗着可爱的小顽皮,更为绝的是小顽皮在空中努力摆出各式动作来,还美其名日:“花样跳水”。
河在平时是静谧的,细心的你会感觉到它的温柔和怡然。若是遇上阴雨天,河里便到处游漾着从上游漂下来的水浮莲,这些水上游客顺着水势,有绕圈的,有磕磕绊绊的,有翻滚沉浮的,但是,只要附上岸边半浸在水里的蓬蓬的椰树根,就一动也不能动了,那儿也许是它们的家了。只是它们那一般寻寻觅觅的样子,倒像是寻找久未实现的梦似的,有那么一丁儿神秘的意味。这令我想起了徐志摩的诗:“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蔓溯……”这是一种浪漫主义情调,在我却无福消受,一条小小的促狭的河,撑长篙已颇为不易,又岂能载着诗人寻梦呢?于是,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惆怅,但很快的又被沙沙刷刷作响的椰林吸引了。它们在我觉得是那么的亲切和自然,犹如沐浴着柔和的春风,在这样的地方独自呆上一会儿,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于是想和不想都无所谓了,那一刻你完全是你自己,孤独但不寂寞、平淡但不空虚,一切尽是那么实在和自然。这是在天上人间吗?白白的云衬着蓝蓝的天,是平展的布?皱叠的布?无从知道,远远近近密密疏疏的,有些疑是盖在椰林上,人便如天上游了。
缓缓地走在椰林的小径上,柔柔的椰风调皮地掀弄衣角,不算高的草灌打湿了衣服和皮鞋,这时你别擦,也许在这样的地方你才感受到远离尘嚣的原始的滋味。就这样走着,拂面的野花的香儿夹带着些泥土的滋味和潮湿的草丝的气息,偶尔有一二只蝗虫从脚边受惊飞起,但不会吓着你。
时候是金秋了,很多鸟都长途跋涉回到南方,这一片椰林里便能常常见着成群的白鹤。在夕阳渐渐隐去夜的帷幕悄悄降下来时,六十只七十只白鹤便又刷刷地没入林中,样子蔚为壮观。但也有饮水的,可是顽童的嬉戏却常常使之惊掠而起,这时,运气好的便可以看见一翅冲天了,不过它们沿着河面偶尔点着水的惊恐振翅也是耐看的。
不久我就要北上了,我会常常的想你河边的椰林,我会惦记你的。愿你在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如从前,好吗?
末了,我要告诉诸位,小村子是离崖城镇有三公里远的坝头村,椰子便是种植在郎芒坝水库靠近坝头村的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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