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天至黄昏。我收拾整理好当天的文件,正准备回家,一场暴雨在狂风的助威中倾泻而下,顷刻间天地间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只好退回办公室,坐在长椅上听着风声雨声无聊的翻着报纸。
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声,我台头向车间望去,工人们早已下班,车间静悄悄的。我仔细的辨认着“噼里啪啦” 的敲击声,原来是从铁片房顶发出的,我赶忙跑出去,心想莫不是传说中的冰雹?果不其然,院子里滚动着许多像冰糖大小般洁白的颗粒,我好奇的伸出双手接住那些从天而降的冰粒,砸在手上硬生生的发痛,我将冰粒握在手心,一种透骨的凉意迅速在掌心蔓延开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下冰雹呢?我抱着手臂,欣赏天公这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佳景。
冰珠欢快的在地上四下蹦串跳散,我惊异的发现墙角躲着一只小狗,它紧紧的偎着墙,用怯怯的眼光看着我,可见我一出现它就一直这样胆怯的注视着我,我撑着伞往前走了几步,试着往前凑,它向后躲了躲,可是又停住看着我,葡萄般大小的黑眼珠带出点亲近我,又并不完全信任的神情。我想到这一定是一只走失的狗狗,它不十分怕人,又不完全信任我,它的眼神带出进退为难的神情。
它依着墙,雨水和冰点还是不断的砸在它小小的身体上,我有些可怜它,弯着腰,把雨伞挪到它身体的上方,它把身体蜷起来,尾巴紧紧贴在两腿之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嘴里发出轻轻的低吠,露出藏无可藏,躲无可躲的悲怯。这是一条小而不美的狗,黄白的毛发脱落了许多,稀稀疏疏的露出了粉红色的皮肤,肚子饿得贴近了脊背,身体瑟瑟发抖。小狗以前一定是个被娇养的宠物,因为它脖子上的套儿虽然现在脏的不堪,但仍掩藏不住套儿做工的精致,它是不是被被主人抛弃了呢?我猜测着,有些难过起来。看来小狗病的不轻,这种境况离了人,恐怕不能活。可是人又那么狠心,将它赶出了家门,它是想保全它的生命,而不晓得如何是好,它摆了摆尾巴,停一停看着我,又不敢过来。我用平时唤狗的声音,呼它过来,它反而又朝后面退了退。
我飞快的跑进厨房,拿小碗盛了些剩饭剩菜急匆匆的跑出去,想用这些剩饭剩菜引诱它,与打着雨伞笑嘻嘻进来的工人小李,装了个满怀,他吃惊的问:“唐姐这是怎么啦,去哪里呀?”
我指着墙角,却不见那小狗,心里一紧,忙问:“你看到墙角下那条小狗了吗?”他恍然大悟笑道:“姐,你喜欢狗狗呀,明儿我回老家给你抱条乖狗狗来,那条狗是条病狗,又脏又臭,我刚刚把它撵出去了”“你把它赶到哪去了?”我气急败坏的喊道,说完我自己也一愣,我从来没有对工人这样大呼小叫过,我丢下愕然的看着我的小李,追进了雨帘。
夜幕降临了,在街灯的照射下,雨显得又细又密,我站在空地上,不知小狗向着那个方向跑去了,四处搜寻小狗的身影。心里懊悔极了,当时应该抱着它去厨房就好。我没忘了那个眼神,那个预知生命危险的眼神,那个黑葡萄般亮晶晶卑微又胆怯的眼神,在我转身跑开那一瞬,它绝望了吧!
小狗不见了,我无可奈何的往回走。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小狗并没有跑远,它就蜷缩在厂门的大铁们旁,全身几乎都卧在水地里,浑身湿透了,像人肚子痛那样双腿并着,身子似乎蜷在了一块。顿时,我闭了眼睛,涌出了泪。它是没力气跑了呀!伸着粉红的舌头,喘着粗气,头微微的抬着,那两个黑眼珠非常的大,在黑暗中如玻璃珠变着光,它只有那么一点活气,都在眼里。
我蹲下来,轻轻的抚摸着它,它全身抖得厉害,没力量反抗或逃避,又像是等着我救它,完全是把自己交给了一线希望,一点也不动,不像先前那样轻吠,它看了我一眼,呆呆的注视着地,像把生命从两眼中流出来。
我把它抱起来,好像世上一切生命都在我的掌中,我不知怎么样才好?先给它吃饭,再去看医生吧!我轻轻的把它抱进了办公室,放在暖和的地毡上,用干毛巾捧着它擦干它身上的雨水,它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可还是不动,把四只脚缩在肚子下面,我把先前的饭菜移到它的嘴边,它用嘴唇轻轻的碰了碰,一口也没吃。许久,它就这样蜷缩着身子,黑眼珠望着我,突然它的头歪了一下,身子长出了些,闭上了葡萄似的眼睛。
我细心地为小狗擦拭着雨水,用干净的毛巾把那小小的身体轻轻地包裹起来,我内心小狗那黑葡萄似的眼珠却一直在怯生生的睁着。
我抱起小狗向旁边的地里走去,给这个被暴雨夺去生命的小动物找一块休息的地方,小李拿着铁锹默默地跟在我身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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