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清晨,被明艳的阳光叫醒。打开窗子,一阵寒意冷不防地溜了进来,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寒流果然名不虚传,是那种直入骨髓的寒,随着冷风从北方灌来。阳光白得刺眼,却清冷无比,让人想起网上调侃的一个说法:冰箱里的灯。不错,冰箱里的灯,明亮并冰冷着的灯!不过透过这些刺眼的光线,竟发现有许多冰棱,白晃晃、整齐齐地挂在对面屋檐之下。
冰棱,有的地方叫冰挂,我们这儿都叫它冰溜子。由雪水融化后在向下滴落时逐渐凝结而成,形状如同长长的冰柱,一般上面粗下面细,多在屋檐滴水处出现,当然有些较粗的树枝下也是常见。冰棱的粗细、长短主要取决于外界的温度。这些年随着地球的不断变暖,我们这里已很少看到冰棱,更别说印象中儿时常见的那种大冰棱,大到有小孩胳膊粗,比小孩双手伸开还长呢!
那时的冬天才叫冬天!一到立冬,便有小雪不失时节地飘来。进入数九,更是一片冰雕玉砌的世界了。孩子们的寒假也来的特別早,几乎整个腊月,除了用斧子到山坡田坎去搞点冬柴,或用粪铲拨出冻住的猪粪牛粪,剩下的时间,就是三三俩俩聚在一起,到外面广阔的冰天雪地,自由自在地玩耍开来。
最常见的玩法是打雪仗。年纪最大、个子最高的孩子王会手拿长长的冰凌,当作象征最高权力的权杖。他清点好人数,根据战斗力不同,将男女大小搭配好,分成两班。提前讲好战斗规则,然后确定战场。很快,一场激烈的战斗就开始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大家约定使用的武器只限用雪捏成的雪球,不准用冰块等硬物。每个人都提前制造好自己的武器,就是用雪捏成大小不一数量不等的雪球。一声令下,大伙兜里揣着、衣襟兜着这些炮弹冲入敌方的阵地,瞄准着向“敌人”的头上扔去。只要被砸到脖子以上,你就算“阵亡”了,必须立即躺到地上。直到把对方的人马全部“消灭”,获胜的一方立马全部“复活”,阵地上一片欢呼!
许多时候,战场就放在结了厚厚的冰面上。那时天气特别冷,冷到池塘和湖面上面都能跑牛!孩子们随便上冰面玩儿,也没有大人去管。特别羡慕邻居小志,他爹是个木匠,曾经专门为他做了个小推车,下面安着三个滑轮,就是从废旧机器上拆下来的,带有滚珠的那种。他二姐用一根牛绳子拽着他满冰面跑,他呢,像个得胜还朝的大将军,站在“高大”的战车上,手持着一根粗粗的冰棱子,傲慢地撇过那些艳羡的眼睛,雄纠纠地检阅着自己的部队!
但是我们更多的时候人少,就玩一些假扮古代武士的游戏。先拿来锄头,到水不多的田里凿冰作盾。这时田已翻犁,冰面被黝黑的泥土分割开来,可以看到冰下一片一片的白色气层。凿开的冰上,往往会冻着稻田收割后残存的稻茬,稍稍整理,一个可以手握的盾牌就做成了。有盾就要有宝剑,太容易了!那房前屋后的冰溜子多的是,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可劲用。这么一折腾,一个一手拿剑,一手拿剑的武士就威风凛凛地得瑟开了。
玩累了,玩渴了。就近折几根晶莹剔透的冰棱,含到嘴里,顿时有一股爽爽的冰凉,连同手上淡淡咸味,一会就漫遍全身。那滋味,比现在的小朋友吃冰淇淋都要甜。
也有一个人的时候,仰躺在干燥的草堆里,晒着暖暖的太阳,静静地看头顶上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听远处雪从枝上崩落,冰棱折断时清脆的声音……
雪,是冬天的音符;冰,是冬天的精灵。今早,看到久违的冰棱,勾起我遥远的儿时美好回忆。
哦,我那冻在冰棱里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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