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安静地等待着大雪纷飞的情景,仿佛一闭上眼睛,就听见大片大片的雪花飘散下来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浅浅的,像闺中小姐的低吟。
寒冬挽着风,凌厉地瞥向每一个小角落,好似棱角分明的柳叶刀,在脸上一闪而过,留下丝丝缕缕的微痛感。窗外的街灯已然昏暗了许多,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叫看的人也黯然神伤。天边的夜空,辽远而沉静,还来不及紧紧的梳理过往,也未曾领略银装素裹的妖娆姿态,严冬又要将尽了。
而我,在感慨冬天是否真的来了。
可是时间偏偏这样含蓄,仿佛昨天才含着九月里的雏菊,躺在高高大大的榕树下,眯着眼睛,数着从细小树缝里跳下来的斑斑驳驳的阳光的影子。而醒来的清晨,已经是寒风遍地、残叶盘旋的冬天了。
冬天确乎已经来了,还气势磅礴地顶着风,像女王般凯旋归来,仔细一听,还依稀可以听清那咄咄逼人的气息声。它冷冷地一扫而过,仿佛要吞没云层里最后一点点稀薄的阳光。而我,还愿傻傻地等待和聆听那一片落雪的声音。
我以为瑞雪和严冬是不能分开的,没有漫漫雪花,怎能成就冬的魅力?
而对于雪的记忆,要数武汉的冬雪最深刻了。
武汉的冬天确实是冷到极致了的,那咆哮的寒风,像利刀,赤裸裸地从四面八方包围你,纵使你再怎么全副武装,风还是会不依不饶地从血管钻进去,仿佛血液都凝固了,刺骨的疼。如果再雪上加霜一点,还会飘小雨,和着风,一颗一颗的,重重的砸向你。
说实话,我是不大喜欢武汉的冬天的,至少是没有好感的,甚至害怕,怕风怕雨。可是,出了奇的,我却偏爱武汉下着雪的冬天。
说不上来是如何如何的喜欢,大概是第一年在武汉过冬的时候,被完完全全的银装素裹的世界所震撼到了。以前从未想过一片雪白的武汉会是怎样的光景,因为从小学就听说武汉是有名的三大火炉之一,所以偏执地认为武汉的冬天是定然不会落雪的。现在想来,小时候的思想真是好笑。
记得大一冬天的时候,第一场雪来的比较晚,只记得纷纷扬扬的雪花陆陆续续的飘了好几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总忍不住要第一眼看看窗外,操场上、房檐上、远处的山上,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远远望去,仿佛绵延不绝的雪花被子,软软的。每当那个时候,心里总会溢出满满的安全感和喜悦感,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走在路上,听脚步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清脆脆的,像悦耳的长笛声。路边的树桠上粘满了雪,偶尔会有一点点朦胧的绿意从雪被中探出头来,霎时便平添了几分生气和意趣。有的树桠细细的,感觉快要被雪压弯了似的,悄悄地用手轻轻一点,密密的雪便点点滴滴的抖落下来,好不惬意。抬头看看,连细细的电线上都附着晶莹的雪,偶尔飞过一两只小鸟驻足,待它们飞走时,轻盈的翅膀一扇一扇地,还夹带着雪子,慢慢的洒下来……
更有趣的是,朋友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在偌大的操场上,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好像刹那间穿越时空隧道飞回童年似的。那清脆的笑声,那欢乐的场景,怎一个妙字了得?还有校园的小径上,疏离的树林间,三三两两的身影,可爱的棉线帽、雪地靴、手套、围巾,还有冻得通红通红的脸颊、鼻子,活脱脱就是一只只可爱笨重的熊。笑声间,相机的卡擦声便留住了雪中的永恒。
别了武汉也已一年多,但那漫天飘飘洒洒的雪花依旧历历在目。倘若友人告知我武汉正值飘雪纷飞,我想我是义无反顾地要去赏玩的。如若奢侈点儿的话,还可邀上三五好友,缅怀那一段难忘的旧时光,岂不美哉?
我在等待落雪的声音,静静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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