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雁携着风高云淡翩然而至,季节又翻到新的一页。
初冬风的刀子已被磨得有些锋利了,不过它只是在夜间肆虐,白天还是阳光的天下,它非常明媚,如出嫁新娘的微笑,让人暖洋洋的。一觉醒来,太阳已探出了头,金色的光辉从东边的天空洒向整个大地,给地上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在这样的早晨里,我行走在乡间,让已霉腐的心情在阳光下翻晒。
于是就有一群群、一堆堆老人,在面楼前、猪圈旁,眯起眼睛静静地靠在那里,舒舒服服地享受那初冬阳光的抚摸,分享着阳光的盛宴,嘴里还在咀嚼着渐行渐远的往事,心里还装着黄灿灿的粮食,还有那儿子刚从城里背回的高清彩电,谁说只有阳光是金黄的,现在老百姓的日子也是黄灿灿的,盛满了金的质地。
季节没有把把绿色赶远,池溏边杨柳依然垂着那长长的枝条,如一根根长长的发丝,没有风的吹拂,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直直地垂着,柳枝是女人的纤纤细腰,扭动着燎人的妩媚。梧桐那手掌一样的叶片在初冬已是黄绿斑驳,似乎更多了一分干涩,但还很少飘零。整棵树的树冠比秋夏季满树青翠时并不显单薄多少,只是增加了几分苍桑感,别具一种傲立冽风的美,如犹画家大师刻意渲染的效果:青中透黄,黄中带褐,色彩丰富极了。
山歌不分季节和土壤,还在山坡茁壮成长。牧牛童手持牛鞭,口中放歌,吸引一群群小鸟也来凑热闹。大地已有墨绿变得泛黄,云聚云散,鸟声萦萦。有藤蔓从老树下伸向,它是在想挽住季节的尾巴吗?老黄牛悠闲地摆长尾,在山坡啃着薄薄、细碎的阳光,牧牛童在放牧,在放牧着黑的、白的、黄的希望。又有山歌响起,那是山腹的汉子在用歌声缠绕爱情,山里的爱情结在枝头、系在云间,它甜、它苦、它靓。
初冬山门关不住不时来造访的山风,每每这时,乡亲就把寒意和琐事放到火塘上烤,也许,只有被忽明忽暗的火舌,才能让初冬的乡村表达得更加生动和迷人。一杯暖茶下肚,背山的双肩开始松驰下来,一身疲惫被抖落。家乡的茶名也很特别,叫百抖的茶,只要一杯,一切的烦事、恼事都会融化。让山里汉子温暖的还有出厂自自家的老百干,它是汉子们的魂,喝了烈性老白干,双眼被烧成火红,世界被跌倒,高山一座座踩在脚下。女人则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拿出针线,密密集集地缝补着日子。
屋外,静如处子的核桃、桃树,披着皎洁的月光,在用力吮吸着大地的精华,为来年的蓬勃积攒力气。
初冬山村的一偶,在悠闲而诗意中,流淌着来年的新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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